史金淞 闭上一只眼
在头脑中对于创作结果的有限预设,在可见的开放性呈现中是否也会表现为另一种倾向于封闭的姿态呢?在名为“玩+意——图画手工第五回展”的群展中,多位参展艺术家通过自己的创作来表达了一种相似的趣味趋向,即对于作品互动关系的预设,而这种具有很强引导性的预设却也可以从展览中抽离出来,并作为一个可能具有普遍性的问题来进行讨论。
史金淞的《闭上一只眼》、史昊鹏的《大拼图2011•积木》和戴亮的《盆景》,均在作品的形态上呈现出一种“开放”的态度。在史金淞用一堆有镜面的旧家具排列出的互动方阵中,观众可以用艺术家事先准备好的各种材料——油画颜料、毛笔、马克笔等——在镜面上来涂画,大部分观众则会根据镜中反射的倒影来本能地勾勒出自己的形象,这也正如作品标题所暗示的状态:“请你闭上一只眼睛来捕捉镜子对面的样子”。而这种在情理之中的互动和史昊鹏画满黑白形象的大积木一样,都是在用隐匿的形象诱惑来规定一种类似游戏的有趣场景:动手的乐趣在丰富作品初衷的同时,也进一步加固了作品本身所预设的边界。换句话说就是作品所表现出的互动性越强,在心理空间上所划定的边界就越突出。这有点像我们通常在宜家家居等大卖场中所体验到的情绪,乐在其中的参与感会淡化商家所强加给我们的售卖初衷,同时真实的空间边界也会在一种类似“主人翁”的错觉中被忽略掉。而返回到艺术上来看,当互动已成为一种彰显自我包容性和可持续生长意味的固定桥段时,刻意表露出的开放姿态是否也已变成了一种对于艺术家所追求的“开放性”初衷的绝决否定呢?
而在戴亮的作品《盆景》中,开放的互动所带给观众的体验则表现的更加“谨小慎微”。当我们面对一个超大盆景和摆放在它周围的小盆植物时,不知所措的观看会本能地将我们引向欣赏的习惯之中——艺术只能欣赏不能触摸的教条——只有通过相关工作人员的解释,观众才知道这些小盆的植物是可以被挖出并任意栽种进盆景里的,但放在它们周围的小铁铲却并没有明确地提示出需要观者动手的欲念,而更像是一个流行的、“未完成”的作品现场中的必备元素。而这种与语言或文字相关的阐释暗语,又从互动中引发出一个新的问题:作品的呈现必须要与被阐释的“意义”相辅相成吗?如果没有说明或解释,作品的“意义”何在?
在卢征远+赵龙的作品《叵测》中,由卢征远提出一个想法——很多卖布的小贩都有一把并不标准的尺子,通过度量上的缺斤短两来在贩卖的过程中获取更多的蝇头小利——赵龙实际操刀制作两把不标准的尺子,并将它们和一把标准的厘米尺并置在一起。但卖布专用尺子的特殊计量表现方式,却超出了一般观众对于长度概念的经验认知,也造成了大多数观众对于作品的观看迷惘,唯有再次通过知情者的解释才能获得观看的“要点”。但意义入口的突然开放却又让“观念”在瞬间转化成一个细致的“点子”,并将作品的开放性重新纳入到对于某个“创意”的狭小空间中来进行反复的回味,直到没有味道为止。
与卢征远处处设置“意义”的手法(如将‘点子’的提出者和实物的制作者并列在标题之前,作为艺术家身份的公平分享等)不同,韩五洲的作品《十年》则表现的相对内敛与诗意。艺术家将自己十年间吃过药后剩下的药盒,在展厅中摆放成一片类似建筑的集群。大部分药盒都被反过来——文字和图案被隐去,白色和灰色构成了集群的主要色彩——中间穿插着一些隐隐露出的标志或文字,期望能够提示出某些接近“意义”的思维触感。但与卢征远类似的却是,语言或文字依然是通向作品途中挥之不去的魅影,在它们对于意义的执着阐释中,作品可能具有的其它外延则再次被掩盖了,如药品与可能的疼痛或不适之间的关系、在时间的推进中除了以数量累计出的“痛苦”之外其它情感的注入等,而这又再次造成了另一种表现上的背离:尽管艺术家对于形式的控制很精心,但在表达中缺乏的某些元素,却让作品在意义的单一趋向和希望中的开放性之间产生更大的分裂,最终落回到观看中则表现为与其初衷几乎完全相悖的形式考古。
而秦观伟的作品《临界》,在整个展览中却表现出一点不同的气质趋向——在气球堆上平放几张厚实的玻璃板——只需要通过对作品的观看,即可以感知到一种力学上的临界状态,并且通过最终结果的呈现,亦可以感知到艺术家在此过程中所付出的艰辛与思考,虽然这个思考的过程更多地趋向于形态研究与力量平衡。
在我看来一个成功的展览并非因为有很多“完美”的作品呈现——完美本身也是种一厢情愿的自慰虚像——而是展览能够诱发出更多思考不同问题的角度。而从这个意义来说,“玩+意——图画手工第五回展”对于我来说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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