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安东油画作品展座谈会记录
邹跃进整理
邹跃进:今天就于安东的作品,请诸位批评家开一次座谈会。从于安东的作品特征看,我们也可以把今天讨论的主题命名为“表现女性母题的艺术”。从学术研究的角度来讲,女性主义艺术在近些年也引起很大的争论。西方实际上对这个问题研究是很深的。下面请于安东自己先介绍一下创作这些作品的想法。
于安东:对于我的作品,自己从纯理论的角度考虑不太多,最主要是从个人的综合感受来画画的。我的作品大都是表达人性中文化对本能的限定所产生的张力,这种限定关系是我们人类真实的生存现状的一部分。
尚扬:于安东绘画的基础、能力都是很强的。我认为于安东作为一个艺术家找到了一种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并且他又用绘画的语言表达了出来,我们也能从他的绘画中找到这种方式,那么这种方式就能成立,这种方式与他是一个东方人,有过当海军的经历,又接受过这十几年来思想解放的洗礼是紧密相关的。
贾方舟:我认为于安东这批画,正好佐证我的观点,前二年我在研究女性艺术,在这个基础上我琢磨出女性艺术和男性艺术应该有个对照,那么既然提出女性艺术,就同样存在一个男性艺术,如果艺术可以从多种角度来区分,如地区、民族的角度等,那么艺术也可以从性别的角度区分。我把它分成三大类型:一是男性艺术、一是女性艺术、另一个是中性术。这个男性艺术和女性艺术,就在男画家和女画家共同化当中,它有一重合,就象两个圆相交,重合的部分很大,而不重合的其实一小部分是女性艺术,另一小部分是男性艺术,像今天于安东的作品谈到表现人性的主题,而我认为他这个人性主题具体就是男性主题,而不是一个抽象的人性主题,而是表现女性母体的一个具体男性化的主题,这个意思就是他从男人的角度,用男人的眼睛来看待女性,把女性体作为表现男性认识及人性的符号来作画。于安东的作品,使我想起看过一幅很出名的摄影作品,把女人的臀部、背部夸张成一个梨,葫芦那样的物体,就像于安东的某些作品,形特别重要,他的兴趣其实就在形上。我们作为男性,很能理解画家这种潜在意识,我想这是不言而喻的。我认为他能从人性的男性的角度发掘一些东西,能真实地表达作为人的一个层面,还是很不错的。因为他表达了一种真实,也就是一种价值。
张晓军:我认为于安东画展包含三部分主题一部分是基础的,学院式的,一部分是在变化中的压抑、伦理、道德的文化层面的转换,最后那部分是画在本板上的作品,我认为这类主题是可以成立的,而且是比较重要的,就是男性如何看待女性,男性如何看待男性自己这么一个主题。我认为画这类主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种理念,就是用你的一种观念去表现。我比较喜欢你的木板的那幅,因为影像和实物的结合说明于安东作为一个艺术家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局面,他已不仅仅是对于女性的欣赏、描述,而是对女性的一种理解和阐述,同时也是对男性的一种理解和阐述。那么,这种阐述对性别主题来说则是向观念升华,比如说身体的感受和反应。
施奈德(德国):我刚才还跟于安东谈这个问题,他利用这些符号、象铁丝网、锁和钥匙,有些什么样的想法?我非常赞成贾老师所说的,从男人的角度来看女人。而我还有另一种解释,我曾看到了一本佛经,关于地狱的描述,叫作《正法佛说经》有个男人在地狱的草地里散步,感觉很舒服,有阳光,来到了一棵树前,树上有个美女对这个男人说“你上来吧!,你上来呀!”然后这男人充满欲望地抓上去,结果刚爬上树,突然树叶变成尖刀,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他不停地爬,肉就不断地割下一来,待他爬到树顶之时,割得就只剩下骨头,而美女则在树下喊道:“我在下面,你干吗要上去?”于是这个男人又变成有肉身的样子,往下爬,那棵树叶子翻上,又变成尖刀,把他的肉又割下来。就是这么一个不断循环的故事。当然我们大家知道佛教是对肉欲的一种批判。我现在想,于安东利用这些符号,并不是想说明妇女解放,而是一个人心理的一种如何对待女性的一种心态。解放、突破,是一个男性自己的问题,而不是女性自身的问题,这些在画里我都能感觉出来。
邓平祥:我认为于安东的作品,跟八十年代初的表现,还是有区别的,不太一样,他具体的是一种经验和文化的混合,有的也有经验的背景和文化背景相缠绕。于安东拥有文化的或者是个人经验。但你用什么方式来陈述呢?于安东能用绘画把本能解释为是人性的存在部分,我认为还是很有意义的。我认为于安东可以在语言的选择上更加明晰化,要以走得更远,他有能力走出一条个人表现得更为到位的语言方式。
刘骁纯:刚才大家对于安东作品的解释,容易把这个主题引到从文化角度来看他的画,我认为还是从他的画来看文化,比较实在。实际上他的画有二部分是成熟的:一部分是邹跃进写过文章的那部分“萌动情结系列”的作品,比较接近他说的状态,强调女人体的诱惑及美感,但充满矛盾和禁锢。第二部分状态不一样,这一部分则是把诱惑砍掉了,诱惑成了一种可怕的东西。就这二种实际情况来说,都没有离开学院的写实人体,所以学院式的写实人体是他语言的一部分。现在我说一下我看了画的感觉,似乎你的人体应该保持诱惑。像朱新建的作品那样,不一定需要美。我刚才看了,觉得这幅作品《天成》的语言比较单纯,这个语言实际上什么都抓不着,很虚的,但又什么都有,而且包括这条线(臂部裤子上的拉链)都很有诱惑力,但又完全是虚的,真的想抓住时又抓不着了。象这些东西在你的作品里,似乎很需要,我觉得这些是应该保留的,同时语言再单纯些,如果要是没有了诱惑,就没有什么意义啦!
贾方舟:其实他后半部分的成作“意象状态系列”的感觉,也是他思路的一种延伸。
李一:大家谈了许多性别与艺术的关系,平时我很少从性别看艺术,原来我认为作品水平的高低是看质量,我认为于安东画在木板上的东西挺有意思,从学院派来表现,但又采用木板来组合一下,反而给人疏拓的感觉。
贾方舟:于安东的作品正是由于把女性特征夸张的很大才提醒我们注意性别的问题,像这些“意象状态系列”画的很好,臀部已夸张到了极限。大家为什么喜欢木板那张画?因为那画采用木板,利用木板本身的粗糙,材料的感觉和女性的细腻肌肤形成一种对比。
李军:我认为性别不是一个笼统的东西,而是应该具体化,不是男、女这么简单。男人怎么表现女人都可以、重要的在于不是表现女人的身份,而是表现画家心中的想法。其实男性画家作品中的每一个女人都代表一个男人当时的心理,对象有一个男人在那,跟她作对应,我所关心的就是这种对应关系,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像“萌动情结系列”这几幅作品,代表了一种男人的眼光,这里面的女性被局限在画面空间,很温顺的,而且采用古典技法来画,这种就代表男性是可以把女性限制住的;而像“意象状态系列”这几幅,是把女人鼓胀了,对应着一个男人的想法。这就代表了二种男人的心态。
于安东:大家对我的作品谈了很多,我想就目前对我来说客观地把综合感受化作理念形式的审美意象。也就是把心理的东西(包括女性人体)主观地进行符号化,是我核心的东西。在我的画中人体本身的具体身份并不太重要了,而是通过我个人的作品语言,表现我对人性的一个层面的理解。我没有选择纯感官愉悦和无限在非理性领域冒险的作品表现手段。也就是说目前对我来说创作作品手段的能力与思想同等重要,这可能就是我这个人的矛盾心态的真实体现。
参加人员:(按发言先后排序)
邹跃进: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 博士
尚 扬:首都师范大学教授 中国油画学会副主席
贾方舟:内蒙古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美术批评家
施奈德(德国):北京大学艺术学系顾问 美术批评家
张晓军:美术批评家
邓平祥:湖南油画学会名誉主席 中国油画家学会理事美术批评家
刘骁纯: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员 美术批评家 博士
李 一:《美术观察》副主编、博士
李 军: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