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年前在《中国书道》上写过一篇文章,其中批评的言论都让编者给删去了,可在写这篇文章时还是想再批评两句,那就是他们在删掉批评的同时还印错了一个字。我表扬的是古代的工匠,表扬他们作品的高雅脱俗,而印出来的偏偏是当代的工匠。虽然是一字之差,但意思是满拧的,因为当代的工匠不但是忒俗而且是俗不可耐!
其实年轻的编辑不一定是印错了,而是他们脑子里想错了,虽然他们是科班出身,但对中国文化恐怕是认识甚微,因为这些个知识很难在课堂里学到了。我们天天都在害怕台湾去中国化,而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天天在去中国化呢?
当代工匠作品的庸俗责任不应由它们负,而是一个时代的风气使然,另一个时代的一去不复返。它们不过是这座金字塔基的最底层,而塔尖上的所谓“上层建筑”才是造成庸俗之风的主要责任者。
艺术和科技可不一样,不是越新越好,这里面的好坏评判不能以新旧做标准,现在到处都在讲“全球化”,科技也好、经济也好而文化的全球化则是很可怕的,一位平庸的画家说了一句不平庸的话“全球文化的大同之日,就是人类文明的灭顶之时”!子康怕我孤陋寡闻,给我讲现在流行的新潮流、新观念。其时信息时代想寡闻也不可能,所有最新的流行我在电视上都看到了,像什么用炸药爆破手段使画布产生灼痕居然就获了世界大奖。从那个痕迹上我倒想起小时候把尿撒到床上,第二天早起晾被子时的一圈圈的尿屙淋与此应是同一个效果!前些年中央台还有一位女主播现场直播一位旅法的画家用几桶墨汁刷了一张黑墙面陈列在中国美术馆,我就不由得想到侯宝林说的那段相声:“美人画不好改钟馗,钟馗又画不好就改黑扇面啦!”我看到了西夏人创造的文字被现代人当作天书去解读,而沙盘上写字与我们祖先的“扶乩”占卜则如出一辙。挺好的太湖石历经千万年风雨形成的“瘦、皱、漏、透”,宋徽宗用以造“艮岳”而我们居然就用铁疙瘩来代替,外国人还真就吃这个,真的还就卖不过假的!作为当年的“红卫兵”、“文革”中我曾无数次复制过当时最流行的黑白宣传画,如今居然又流行起来了。看着眼熟,而作者未必经历过那场动乱。居然不但洋鬼子喜欢连我们的当权者也把它们请进了中国美术馆和那些主题画一齐展,看起来无论中外,让艺术为政治服务无一例外!最令人瞠目,然后又屡见不鲜的是那些“快闪族”、“行为族”,我佩服他们的勇气,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赤身裸体,且是越裸人越多,动不动就光屁股,或地拍,或航拍,在那绿色的草地上,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一群群的男男女女们像链条一样组成了人类最原始、最本色的肉色画面!我又不由得想到了当年幼儿园的阿姨给小朋友们讲的那个故事——一个皇帝爱穿新衣,左一件不合适,右一件也不合适,最后大臣们没辙了,索性把皇上脱了一个大光腚,然后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夸这件衣服怎么怎么好,皇上居然就相信了,就这样光着腚在街上走了一遭。这应是最早版的“行为”艺术,它的名字就叫“皇帝的新衣”!
艺术的底线是什么?究竟有没有底线?如果没有底线的话,恐怖如拉登的“肉弹”所制造出来的一桩桩的恐怖事件不也是一种观念,一种行为吗?我在写此文时特意问了一下本刊的内容是什么,编辑一再跟我强调宣传的是架上绘画。我想一本美术刊物要先强调自己是宣传架上绘画一样,一个画家是否也要先声明自己是用笔的还是用枪的来验明正身呢?
“天才和疯子之间只是一步之差”。一步也好,一字也罢,失之毫厘可就谬之千里了!
(本文末尾效法“凤凰卫视”做法:以上内容均属作者个人观点与本刊立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