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距今发表已近九年,陆续又有新的材料及收获附述如下:
印尼号称“千岛之国”(应是万岛,数目三万六,有人居住者六千多。),其岛上动植物资源为世界之最。所以为最,是因为岛与岛之间,水面相隔,动植物的染色体互不传播,造成了一岛一世界。此资料若能成立,(动物世界所播)则各岛的硬木材质何止万千?这使我想起了海南岛所出“海南檀”黄花梨号称独有(也确实是独有),这种独有在印尼恐怕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而明永乐郑和下西洋所伐木材恐怕大半是印尼所产(毕竟我国硬木产地少之又少),那么现存的明代黄花梨家具其材质之丰富岂是“海南檀”一家所能包容?
明高濂《遵生八笺》多次提到“豆瓣楠”(当时高于花梨,与紫檀并肩)。前些年我在“太平洋公司”拍卖会上见到了几件号称“紫楠木”的明式家具,除色紫及具有一般楠木特质外,其最吸引人的是在整块料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半圆的形如豆瓣的小坑,我端详半天,一拍案子:此就是“豆瓣楠”!惜要价太高,哪件也得十几万,非我辈所能求!也是机缘巧合,我回家仔细端详我案上的那件笔筒,束腰、平底、一木整剜,造型是开门的晚明风格,而恰恰也是在这只笔筒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半圆的、形如豆瓣的小坑,卖主说是“虫蛀笔筒”,哈哈原来我也有大明的“豆瓣楠”!这一夜我高兴得没睡着觉!
前些年我陪着媳妇下了趟江南,同队的其他人去看“水浒城”(挺好的江南都被这种假古董占领着,还有“马山大佛”)。我和媳妇步至距宾馆最近的“梅园”,一进大门一株百五十年树龄的怪树吸引了我,标牌上写着“黄檀”。当时笔记是:“干类柏,呈‘S’形扭曲,叶类北京国槐,皮黄、干红,豆科属,应即是所传‘黄花梨、花梨、老红木、酸枝木’之正身也。”按:树粗如碗口,非成材之料,江浙一带所见只此一株,非成林之木。可见成材成林之木又需多少年月!此园不过百年,旧建为民国式,新建皆洋式,我不知道江南的人民为什么要自己糟蹋自己,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只有在做梦时见了!
近见电视节目介绍紫檀只一种,生于印度南部一个邦,名“檀香、黄檀”。多杈、中空、色黄红,新材基本无味,纹路不规则。世所常见者,名“卢氏、黑檀”,又名“黑酸枝”。
我这里只提几点疑问:
无论是黄花梨还是紫檀都在力求摆脱“酸枝木”在其身上的阴影,这就更说明酸枝木是二者的近亲,只不过一多一少而已!
而这种摆脱求证古人恐怕就经不起检验,因为古人只是凭兴趣凭经验凭感觉逮什么,砍什么,有什么,砍什么。故宫所藏紫檀器绝不会只是印度南部一个邦所产,这其中有几件恐怕也就不错了。德人艾克对中国紫檀器早有分析,认为其中半数以上为“蔷薇木”。可见古人对材质的认识是照猫画虎,而今人借助科技手段求证于今可以,求证于古,恐怕就不合古意。
而商人们恰恰是利用了这样的宣传来屯货居奇,黄花梨非海南岛所产莫属,越南产的就不值钱。所谓物以稀为贵。但世界之大,植物分布之广,我们究竟认识了多少?迄今为止我还没看到哪位人士坐船再来一次郑和下西洋,实实在在地对沿途岛屿的植物情况做一次详细的考查。(即印尼群岛就考查不完)所以我觉得过早的宣布任何树种的独有权都是不科学的,没有说服力的。
中央台新闻调查节目介绍云南“红豆杉”被活剥了树皮,因其皮可制成抗癌药物。有趣的是村民们要皮不要桩,有学者认定红豆杉即当年雍正皇帝宫中家具所选木材“红豆木”即现今的“红木”。如果真是红木,那漫山遍野被剥了皮的树桩不就白白地糟蹋啦?我怀疑这同样是一种附会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