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养人”就是那些出钱修窟的人。他(她)们把自己的像画在墙壁上,表示这窟内的佛菩萨都是他们所供养的,是他们的功德。所以供养人也就是“窟主”或“功德主”。这些供养人和佛菩萨不同,他(她)们是现实世界的人物,穿着当时的服饰,有明确的社会身份,叫得出姓名。
莫高窟壁画中的供养人像,多到不可胜数。从大小说,有小到寸许,高达丈余的,从时代说,从北魏开始,一直到清代;各代都有,从身份说,从“至尊”的天子,显赫的官吏,到一般平,以至当时被视为最“卑贱”的厮役妓女,包括了不同时代的广泛的封建社会各个阶层。这里面男女老幼,各个民族,形形色色,不但构成了一部系统而生动的服饰演变史,也是一幅真实的中国封建社会的人物画廊。我们从这里考察他们的阶级关系也是很明显的,除了从形象上可以看出以外,还可以从题记上探求,因为每个供养人的身旁都有题记,写着职衔、排行、姓氏等等,明确地道出了他(或她)们的身份。例如第九十八窟供养人中,最大的一身是于阗国王李圣天的像,旁边就有“大朝大宝于阗国大圣大明天子……即是窟主”的题记。又如第一三零窟乐庭壤像侧,也有“朝议大夫使持节都督晋昌郡太守兼墨离军使赐紫金鱼袋上柱国”的职衔,都夸耀着他们煊赫的统治者的身份。第六十一窟女供养人中则有如下题记:“大朝于阗国天册皇帝第三女天公主李氏为新受太傅曹延禄姬供养”、“柿甘州圣天可汗天公主一心供养”、“故慈母口口广平郡太夫人宋氏一心供养”等,表明她们在社会上和家庭中的地位。第一零七窟是一群妓女集资开造的,这些被压在封建大山最底层的不幸者,也有题记,但不是夸耀,而是痛苦地诉说她们卑微的愿望,如“……愿舍贱从良妓女善和一心供养”等,从这些题记中,使我们体会到不同时代、不同阶层的人们,在他们出资造窟,把自己的像画到墙壁上去的时候,是怎样通过他们不同的阶级感情,来反映出他们的愿望和要求的。因此我们可以说,敦煌壁画中的供养人像是研究历代服饰和社会生活极重要和珍贵的材料。
供养人的位置,大都绘在甬道两侧和经变下方,行列整齐。顺序最先是亡故的祖先,然后是本人及其家属,同时还有尊卑之分,尊者在先,而且总要画得大些,有的身后并有侍从人物。愈排在后面的愈小。又有男女之别,男女双方遥遥相对,决不混杂。就是在侍从人物,男女的界限也划分得很清楚。总之,处处都表现了严格的封建秩序,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现实。
供养人大都作进香行进的模样,没有急剧的动作,而是比较静止的。他(她)们有的合掌顶礼,有的手拿香炉,有的手拿花束,也有拿乐器、镜、奁、扇、杖和弓囊箭袋等等的,那已属于侍从人物了。有的后面并有牛车和赶车的人,也有抱着孩子的保姆,其中不少是很动人的作品。
各个时代的供养人,不但服饰不同,绘画风格也是不同的。北魏的供养人,男的大都穿裤褶,女的大都窄衣大袖,腰肢很细,身体都向前倾斜。面型瘦削,表现了那一时代的共同风格。此外,还有不少穿各式折领外衣的,是当时流行的胡服,和现代的西服差不多。我们只要看一看二八五、二八八诸窟的供养人像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