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晓春:无缝京城

访谈:艺术状态=艺 缪晓春=缪

艺:我们经常说,摄影师的镜头都是主观的,您在这个系列作品中强调的却是去主观性。那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呢?

缪: 拿一张北京地图,每隔几厘米在横向与纵向都画一条直线,纵横交汇处有交叉点—太多了不容易实现,太少了不能说明问题。有交叉点的地方我们就拍,没有交叉点的地方就不拍。在拍摄过程中,我试图把我对角度、对时机的主观选择等因素都去除掉。所有照片都是助手们去拍的,他们有专车,配有司机,早上开车出去,找到划好的经纬线地点,只要把机器架好,按下快门就可以。时机也是随机的,比如早上九点出去,十点回来,一个点、一个点地走过去,到那里是什么时间就什么时候拍。我选择的器材是一个环形的转机,360度都会拍到,这就不存在视角的问题。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曝光准确、对焦准确,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了。

艺:那么在拍摄时机的选择上,您的这个系列作品拍摄时间跨度比较大,总共大概要两年左右的时间才完成,而主要的拍摄时间是在2007年下半年到2008年的8月。这个时间的选择是刻意的吗?因为给我的第一感觉是,会不会和奥运会有关系?因为那一年正好是在奥运之前,北京出现了一系列地标性的建筑,很多地方也加大了建设投入,要么就是在维修。

缪:没有关系,时间上没有关系,刚好2007年开始有这个想法,就开始去实施了。

艺:但是出来的作品图片就很有意思,很多是建设中的工地。

缪:北京现在也是这个样子,不信现在去拍,也同样会有很多这样的场景。

艺:这和我们印象中的北京有很大的不同。

缪:那就对了,如果这里展现出的北京就是你想像中的那个,可能我的项目就失败了。因为它没有给你看到更多的东西。

艺:我相信在准备去拍这组照片的时候,你对整体照片呈现出来什么东西一定也有一个预期或者想像,那么最终的结果和你的想像有差异吗?

缪:这种预设可以说既有又没有。有一个大概的设想,比如哪些地方都要去拍。但到底会拍到什么场景你是不知道的。五环外的那些地方,如果不是为了拍摄我是根本不会去的,这些图片拍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吃惊,因为那些地方怎么是那样的,一点也不像北京,这可能是因为我们的活动范围很有限,只局限在二、三、四环,如果到五、六环去,可能一年当中去不了几次,所以对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一点概念都没有。

艺:我是作为一个观众来看这次展览的,很多像我一样的观众也是带着这样的预期而来,就是这个展览会是一个北京的全景式扫描。但我发现600多张作品中,几乎看不到北京的标志性建筑,这和我们心目中的北京相去甚远。

缪:对,我们是按照坐标来去定拍摄点的,这就强迫你,不管这个地方你去没去过都要拍一下,要不然你以为北京就是你想的那样的,但事实上北京的面貌可能并不是那样。这种方式应该会更全面一些。在照片中那些标志性建筑也能看到,不过在画面里可能不会那么显眼,比如中央电视台,也能找到,可是就在角落里,很难被注意到。

我们要求就要在定好的坐标点上拍,不管那个标志性建筑离你很远还是很近;这样来说多多少少偏离一些习惯性的选择,不然的话你的选择会和别人完全一样 --- 选择一个很理想的角度, 拍出几乎完全一样的东西。

艺:我印象中您个人非常喜欢使用大画幅来创作,但是我看这次的展览图片不是很大,等于是600多张图片才占了一个展厅,是受到展览空间的限制吗,每张作品是不是可以放到很大?

缪:的确可以放大,但是这次没有必要。我以前喜欢作品很大,一个作品中包含了很多内容。这一次我想强调的是作品的数量,用很多作品来说明一个问题。

艺:摄影师很难形成个人风格。不像绘画,有笔触、色彩等等元素可以让我们追踪艺术家的个人风格。你怎么来看待风格问题?

缪:摄影要做出一种风格的确是非常难,比如我们同样去一个地方拍照片,没办法分出来是谁拍的,反过来这也是我用摄影团队的理由。但一旦有风格在就会非常有意思。另外一方面,摄影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摄影,因为我感兴趣的不仅仅是这一个媒介,艺术家提供的就是观念。比如我会用电脑的手段,绘画的手段,电脑提供给我们特别多的可能。

艺:我知道2009年您已经有几个展览了,包括个展和群展。之前展览的主要是《坐天观井》系列,那是一个强调手工制作的,特别强调主观性的一个系列作品。那么现在这个展览,包括从前言中我可以感受到,您在寻找一种客观性。从创作的时间上来看,这两个系列的作品几乎是同时进行的,您是怎么处理这两个截然不同的风格的?

缪:那个是完全虚拟的,使用电脑制作的,可以非常自由地表达你的想像和想法,这个时候,电脑就可以主观一点。而摄影最大的特长是记录,不太适合去做想像和主观的东西,其实我现在是把两套作品的创作完全分开的。事实上我有两套完全不同的助手班子在帮助我完成这两套作品。

艺:那么谈一谈另一个系列作品《北京手卷》,为什么想到用水墨手卷这个形式?

缪:我们总在说“书画同源”,以前用毛笔写字,也用毛笔来画画。那么现在用什么来写字?用键盘和鼠标,我现在就在考虑我们怎么用键盘和鼠标来画画。这就是我另外一个作品北京手卷做成水墨效果的目的,电脑完全可以用来画画。

艺:你的《坐天观井》那个作品是西方美术史里面来的,挪用了很多西方艺术史上的名作,那么《北京手卷》是观照中国艺术史吗?是不是要挪用《清明上河图》?

缪:西方美术史的那些东西我做得非常虚拟化,要做就做得非常彻底,比如博斯、米开朗基罗等很多人的作品,以后还会做更多。
中国部分,我想就不用美术作品来做,我们拿来现实的题材和素材,但是在艺术形式上和古典艺术形式有关系的东西,比如手卷,我想在这个形式上和中国古代作一个呼应。张择端太厉害了,他用一个作品说了100件事情,这个是我完全办不到的,那么我现在希望能用100件作品说一个事情,希望能够和他有一拼。

艺:其实这个作品还是照片,是利用电脑技术把照片给做成水墨效果了,和我们理解的水墨作品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缪:你比如说张择端画的清明上河图,我们觉得它很精细,但是那还是艺术创作,我们只能从作品中推断出当时的真实场景是什么样的。照片就不一样,照片上的东西可能很片面,但那就是事实,可能会更真实一些。另外,我保留了照片的透视,只是在效果上做了一些处理。

艺:两个展厅中的作品其实前期的创作手法很相似,都是选用那种360度的转机拍摄,都是强调作品的数量。不同的是后期的处理,《索引》在后期完全没有处理,而这个《北京手卷》更强调后期效果——包括电脑渲染,输出,装裱等一系列工作。我们看到呈现出来的效果也很不同,做了水墨化的处理以后,这些照片变好看了,也让我们不能相信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了。

缪:这两个作品都是用转机拍摄的,只不过《北京手卷》中用了长焦距镜头。用电脑处理过之后,这些照片的确变得更具有绘画性,也就更好看了,更耐看了,你可以仔细地浏览,然后让这些作品呈现出一个北京的面貌来。

艺:你在这部作品的多媒体展示中还配了音乐。

缪:这是我自己做的,用的都是网上下载的手机铃声。

艺:这两个作品都还要继续做下去吗?

缪:《索引》已经结束了,其实在08年9月的时候这个项目曾经有个停顿,和大环境是有关系的。这个项目需要大规模的资本投入来支撑,图片拍摄的投入很大,全程支撑这个项目的确是不小的投入,况且我投入的项目也不止是这一个,所以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停顿了一下,有些片子是后来完成的。不过《北京手卷》我还要接着做,现在已经有六十多张作品出来了,这个作品选择的点比较随意,有想要拍的地方我还会继续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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