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得照顾,孩子得养,这些事虽不那么严重,但是这事情出来了。现在要看孩子,这个内存一定要腾出来。不管孩子托管在哪,自己都得腾出时间来陪他。”
“有了孩子之后,让我懂了点事儿,有些东西不是说和想就能怎么样的。有了孩子之后,对他的情感的关系是任何说法都无法表达的。以前就想人为什么要有下一代啊,但这个事情存在之后,就和以前想的完全不一样了。对孩子的好奇,看他的成长的这种心情已经完全盖过了以前对‘应该怎么样’的理解。”
梁硕,1976年生于天津。2000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2002年至今任教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2005-2006 荷兰皇家美术学院驻留艺术家。
今年,梁硕获得了 2009艺术中国·年度青年艺术家提名,评委看中的,是他对周遭社会状态和人的心态的准确提炼。对梁硕来说,艺术是和其他事物相比下更重要的一种自我挑战。
梁硕最为出名的雕塑作品当属他的《民工系列》。他依凭其对城市农民工生活的关注,成功地表现了在中国社会转型和结构变革时期,从农村走出来并正在进行“社会角色”转换的农民工的生存境遇。
从梁硕的言辞中,常能感觉到人对生存境遇面前的“挑战”和“被改变”。他是个拥有“自由”太多的人,在“半纠结”中,旁观着被这个世界所改变的人群。
在艺术家梁硕嘴里,“那个”是他惯常的指代用语,而“那个”具体指代了哪些事情,得从梁硕的言谈中自己琢磨。
梁硕是一个很敏感的人。2000年做《城市农民》雕塑作品的时候,他能够敏锐地抓住北漂农民工身上区别于传统农民的特点。“小时候对农民的印象,是那种言辞上没有太多堂皇的东西,常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的形象。但2000年左右,好像忽然有很多农民工涌进北京。我再看到他们,却并不是印象里的农民样子。他们会穿西服,说话的感觉也变了,不再是小时候印象里的农民的形象,反而有很多流行的元素在他们身上体现。”
“我比较理解他们的那种状态,所以某种情绪能够加进雕塑的作品中,因此特别容易做深入。后来也慢慢觉得,老做这个也没劲儿。”
记者:有人否认你吗?
梁硕:有。我以此为荣。至少目前以此为荣,以后可能有变化。
记者:和家人冲突大吗?
梁硕:我爸直接就觉得我是个废人,瞎胡闹、胡搞。现在总劝我,还是做写实雕塑吧,安身立命之所在。
记者:你爸爸是怎样的一个人?
梁硕:他有很多优良品质,但我常想我应该有一些超越他的地方。我觉得自己做事没有他做的地道,应该超越的就是人身上的规定性。他特别在乎外界的规定性,外界希望你是个什么人。也特别相信权威和主流媒体,认为得到权威认证的就是有价值的。认为严肃的、有传统文化的是有价值。
然而,我觉得有意义的完全是和他不一样的价值。因为整个的知识结构都不一样。大概他们这一代人都这样。
记者:你觉得自己有个性吗?
梁硕:我从周围人对我的反馈来说。我好像是有点个性的。但是我自己不觉得自己有没有个性。
记者:年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到什么年龄的时候,我的层次要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梁硕:我没有想那么具体。但我觉得自己做得特别好,但是这个又非常虚,非常不具体。
记者:觉得自己是个负责任的人吗?
梁硕:我觉得我自己是个有点责任感的人,惨就惨在还有点儿责任感。男人的责任感应该越多越好吧。责任这个词,说的特别空。我觉得最好的情况,就是知道自己能够付什么责任,付你确定能够付的责任,这就是最好的情况。
记者:20岁、30岁、以及快40岁的时候,心态上有什么变化?
梁硕:20多岁的时候,学写实雕塑,就想把雕塑做的好,做到极致。20岁的时候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累、什么是疲乏、什么是够。快30的时候,陷入到各种问题里,陷入到纠结里,现在也没出来。
记者:哪个时期最冲动?
梁硕:20岁的时候冲动,30岁的时候还冲动。03年,我刚买车,也没开过高速。开车12个小时到河南赶庙会,第二天晚上再开车回来。40岁的时候估计还冲动。但是还是要稍微控制一下,尤其是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
记者:艺术创作的黄金阶段是什么时候?
梁硕:死之前吧。重要的不是搞不搞艺术,重要的是做不做艺术。要看看自己对世界是不是充满了好奇,并且有心力、有劲儿去干点什么,我认为这是比较重要的人生。
搞艺术的就不要老想着艺术,要想想社会、想想经济、多旅旅游,研究研究周围的环境,不要局限在艺术里。
记者:如果一件作品,做着做着没想法了还会继续做吗?
梁硕:不会做。促成做一样东西,一个是想法,就是给一个说法儿,这个挺宽泛的。还有另外几种,就是你的生命力,你本身的生命力能促使你去干点什么。再加上有一点想法、有一点冲动、有一点功利心,这几点凑起来,就能搞一点作品出来。
很多概念在脑子里一再的出现,但也不一定能变成作品。突然有一天就能把这个东西点燃,做出个作品。
北京这个地方,就是你想在文化里做点什么,你会有很多机会,其他没任何好处。
因为工作室刚‘被拆迁’,梁硕现在只能在别人的工作室里蹭着做点作品,他说“ 798租不起,宋庄自己也不太喜欢。”梁硕是天津蓟县人,但他说自己本质上就是河北农民。
记者:工作室拆迁了之后又什么打算?
梁硕:打算往北边顺义找找。顺义开阔,空气也好点。我不喜欢宋庄的气味,臭烘烘的人肉味。
记者:房子买在哪儿?
梁硕:就在望京,二手房,四十来平。买的时候,就是别人装修过的“特那个”的东西,我也不在乎。我鄙视风格。
记者:那你穿军大衣。
梁硕:我喜欢军大衣,我不是喜欢这军大衣的绿色,我就是喜欢他的风格。好像也不是喜欢它的风格,我觉得别人都不会穿,它就有风格。
记者:你喜欢什么颜色?
梁硕:我喜欢颜色也一段时期内的喜欢。最早的对色彩有印象的时候,是高一的时候,喜欢中性的灰色,后来喜欢普兰色。现在觉得普兰是特别恶心的颜色,后来喜欢过乳白色,差不多两三年一变。搞玩具的那段时间,还喜欢粉红色和粉蓝色。现在就喜欢这个绿色。不是很纯的绿色,是草绿加点白。
记者:平常逛街都买些什么东西?
梁硕:我不买东西。生活用品也不买。牙膏可能一两个月没有了买一次,其他什么都不买。
记者:开车都会去哪里?
梁硕:喜欢到别的地方去转转,比如密云、河北,我喜欢看历史遗留下来的地方,喜欢有古迹城市。不在北京呆了可能去顺义。
记者:为什么选择在北京扎根?
梁硕:北京更有利于文化的发展。因为它的杂,北京就是卖白薯的和卖香奈儿 5号的同时可以在一起。比起来,上海人的品味和喜好可能整齐了点,会比较小资。北京就是不管什么人,都能找到他的圈子、他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