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艺术家是艺术节、双年展与艺术博览会想要的;阔绰又略懂艺术的新藏家,则是青年艺术家、艺术节、双年展与艺术博览会都想要的。
金融危机还没彻底离开,但最坏的日子已过去。2009年秋天,“金九银十”的黄金时间又来了,中国艺术界决定仍然相信会有好消息,整个市场能像今年五一的楼市,适时苏醒,稳健增长。上海艺博会、上海艺博会国际当代艺术展、北京GREEN当代艺术展、798艺术节、宋庄艺术节、重庆青年美术双年展……卖画的与不卖画的6个展会陆续登场亮相,但信心与信任凭什么重回这个世界?
海明威说:就靠你身边的年轻人。
《流动的盛宴》中的这段对话被广泛作为青年艺术家大有可为的佐证——“我仍旧买不起毕加索。”“哦不,他的画不适合你。你应该去关注你所处的年代和身边的圈子,这样你可以认识那些年轻人,可以经常和他们聚在一起。总有一些优秀的严肃艺术家从中诞生。”
青年艺术家们,机会来了
2009年,艺术博览会、艺术节、双年展不约而同地将青年艺术家推上主角的位置。在此之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作为艺术院校在校生、美术培训班老师、成名艺术家的跟班或啃老族,在所谓的艺术圈内浪迹。那个时候,进入市场的难度与守株待兔差不多,少数幸运者能等来买家造访工作室,几千块卖掉作品;更少数的人能遇上房方这类艺术推手,签约、卖画、进入拍卖会、成为众人艳羡的百万艺术家。
而今年,艺术机构们决定更主动地反抗低迷,向更多人张开了双臂。光是中艺博一家,就在全国征集了250个青年艺术家的千余件作品,GREEN当代艺术展的项目负责人耿菁华几乎调动了她能调动的一切资源,试图将好看不贵的艺术品悉数纳入展览版图。
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打捞,有人感到不平,觉得自己的艺术被“贱卖”了。“凭什么你画出来就卖一万块?”上海艺术家朱敬一反驳道,“实际一点,就算不能成名,至少可以解决吃饭问题。”
国内的艺术博览会越来越倾向选择小尺度的架上绘画、雕塑或其他。从全世界来说,这种类型的艺术品也是收藏的主流,在西方画廊里,两三百美元就可以买到一幅画是常有的事。
在市场上,起步价就要几十万的大牌艺术家作品处境十分尴尬,价格下不来,又很难转手,这样的投资从任何角度来说都不符合经济原则。况且,人们已经厌倦了看起来总是似曾相识的艺术。市场的运作者也意识到,对喜爱“甜画”的中产消费者来说,青年艺术家的作品正是他们想要的——唯美的、卡通的,适宜的尺度与媒材,公道的价格。面对板结的利益圈,是时候展开破冰行动。
艺术节成名,艺博会卖画
艺术节与双年展是练兵场,艺术博览会是战场。
以“再实验:智性与意志的重申”为主题的798艺术节青年艺术家推荐展并不是在玩,它的策展团队是三个忧心忡忡的年轻人:鲍栋、杜曦云与刘礼宾。青春不等人,大家必须尽快实验出新艺术,有意思、有反响,最好还能卖钱。而今年的宋庄艺术节也将聚光灯打在了青年策展人身上,由他们召集各地的青年艺术家,响应艺术节主题“群落!群落!”,按青年的逻辑,展示青年抱团的力量。
四川美术学院美术学系教授王林在重庆艺术界多年,与张晓刚、叶永青等人的早期成功关系密切。今年9月,他受命策展首届重庆青年美术双年展。没有商业因素,王林对《新周刊》说:“全世界还没有像样的以青年美术为名目的双年展,我希望我们能逐渐发展成一个。”
王林希望这个双年展始终是公益性的、供市民免费参观的展览,“商业的制约力量不见得比意识形态的制约小。舆论把青年艺术看成时尚、流行、娱乐甚至是卡通的,对青年艺术的解读太表面化。”他很反感以代际划分艺术家,“现在人总在图像怎样和上一辈不同上作文章,非常肤浅,也是一种诱导。70后、80后、90后,好像非换面貌不可,全世界都没这种说法。”
在GREEN当代艺术展的语境里,青年艺术家可以生于1968,也可以生于1986。基于生意的立场,那些没有展览机会的艺术家、只在艺术圈内有声名的艺术家或大牌艺术家都是他们的选择。耿菁华说:“这次展会将是一个新的艺术品交易平台,大牌艺术家也会出现在这个‘买得起’的展会上,只不过卖的是版画或者艺术衍生品。”
从北京到上海,艺博会们相信,艺术不是一门生意这么简单,艺术需要它们。“我们做这个不指望在第一二年就盈利,目前,我们要做的是积累资源,与画廊共享,同时给艺术市场做一些新的补充。”耿菁华对《新周刊》说。在这次GREEN艺术展上,如作品出售,艺术家将与中艺博五五分成,这相当于画廊收取的费用。而不能成交的话,中艺博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青年艺术家想通过博览会得到推出自己的机会,改善生活,这无可非议。”王林并不反感市场,但市场只有一个原则,就是用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效益,他认为,艺术作为精神活动不能服从这个原则,“不是一切都可以包含在金钱里,资本不可能占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买家,我们自己培养
劳伦佐·鲁道夫妙手回春,上世纪90年代,将巴塞尔艺术博览会包装成世界顶级艺博会。而由他运作的“上海当代”口碑也非常好,大家都说:来过“上海当代”,巴塞尔都不用去看了。
2009年,劳伦佐·鲁道夫与皮埃尔·于伯都走了,留给“上海当代”的是两届中国最具影响力的展会和一堆不得不面对的难题。由北京过埠上海的秦思源,凭借在尤伦斯工作的惯性,把非盈利机构的做法部分移植到这个真正的艺术卖场——设置了一个题为“发现当代”的展览,同时邀请专家出席论坛,讨论当代艺术到底是什么。
但这并不能从根本上保证“上海当代”风采依旧,2009“上海当代”的75家参展画廊与以往有很大不同。而过去循着劳伦佐·鲁道夫的指引来上海淘宝的巴塞尔买家,今年也未必悉数到场。对于这一点,“上海当代”媒体总监肖戈这样对《新周刊》解释:“今年到场的藏家肯定与往年有所不同,我们会一如既往地邀请以前的藏家,也会自己培养新的藏家资源。”
与“上海当代”同期举办的上海艺博会,始创于1997年。这个官方活动在商业展览尚未兴起时,在全国拥有数一数二的影响力。至今,来帮衬的买家还多是上海的企业主和有钱人,以及传统的日本与韩国买家。
事实上,早在今年5月,秦思源就开始了他的“亚太区新藏家发展项目”,这个项目主要在中国区展开,对象大多是企业主,为他们创建俱乐部、带领他们到中央美术学院等院校学习、参加拍卖会、为其量身设计国外艺术之旅等。通过“美的教育”,秦思源的目标是培养出一个新的藏家群体,而这一资源的作用不局限于每年的展会期间,全年都可以运用,成为刺激市场的有力武器。
在藏家这一块,中艺博盯住的是中级市场。“我们预设的买家不是以前的大藏家,而是城市的白领阶级。”耿菁华告诉《新周刊》,为了开发这个市场,中艺博与航美传媒合作,用上千万的广告置换带来遍布大众媒体的硬广发布以及机场每天900次的刷屏,把信息发布给更多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