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四方当代美术馆
如果从1991年炎黄艺术馆的成立开始计算中国民营美术馆的发展历程,至今有二十年时间,90年代,继炎黄艺术馆之后的成都上河美术馆、沈阳东宇美术馆、天津泰达美术馆,这批由中国地产经济孕育的产儿构成了中国民营美术馆发展历史上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回看早期的民营美术馆,基本上属于灵光一现,在馆藏、学术研究及展览上有一厢情愿的理想主义热情,却又缺乏可操作的持续性方案。
现代意义上的“美术馆”是一个有机系统,从资金来源的多元化到收藏、学术研究、展览、公共教育与服务,再到艺术衍生品开发乃至咖啡馆、书店的建设。进入2000年后,以今日美术馆为代表的第二波民营美术馆热潮拓宽了对“美术馆”的认知,致力于打造真正意义上的美术馆“系统”。犀锐艺术中心、上海多伦美术馆、上海证大现代艺术馆、南京四方美术馆以及外资引领的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先后成立。然而十年间,第二波民营美术馆随着今日美术馆频繁的人事变动迎来了高开低走的两难局面。
这十年的路程可以称为民营美术馆的“建馆年”,而“经营”美术馆被逐渐意识到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或者说民营美术馆背后的“主”还没有准备好打这场“持久战”,大量的物资、人力消耗使当前的民营美术馆陷入泥潭,无暇顾及“美术馆”的本体价值。
馆藏、学术研究及公共教育与服务,能否确立关于“美术馆”的这三个核心命题,决定了第三波民营美术馆的方向和出路。
原成都上河美术馆馆长陈家刚
一问:馆藏体系是奢谈?
“馆藏”是美术馆和博物馆硬实力的直接体现。对于仅有十余年发展历程的民营美术馆来说,谈“馆藏体系”是件奢侈的事。90年代的上河美术馆,陈家刚邀请了张晓刚、周春芽、方力钧、叶永青等担任艺术委员会成员,举办了一系列学术性展览,冀少峰在谈到这个时期的民营美术馆时,从展览的学术性以及馆藏层面仍然给予了充分肯定。
对于2000年后的民营美术馆,朱彤认为除了“龙美术馆”之外,馆藏体系是个奢谈。在当代艺术市场调整、资本大量撤出的时候,刘益谦每年扔能甩十个亿用于美术馆的收藏,资金实力让龙美术馆保持了坚挺的姿势。正在展出的“亚洲线索——首届龙美术馆亚洲当代艺术馆藏展”或许将成为中国民营美术馆首个低调又奢华的展览,这样的展览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学术策划。
就民营美术馆过去十年的收藏思路来说,大多停留于与艺术家的合作层面,当然还有靠出租空间留下来的不少作品,而这样的作品也很难谈得上什么经典意义。
南京的四方当代美术馆,曾经给公众描绘了一个关于美术馆的乌托邦梦,据前馆长朱彤介绍收藏有中国当代艺术作品约700多件,还有国外艺术家诸如威姆•德沃伊(Wim Delvoye)、奥拉维尔•埃利亚松(Olafur Eliasson)、奈良美智(Yoshitomo Nara)的作品。但是距离四方美术馆许诺的开馆日期已经过去整整两年,朱彤也转战到一个发展思路完全不同的综合性的艺术中心。
至于引领民营美术馆热潮的今日美术馆,藏品由三部分组成:今日美术馆公益性收藏、今日国际文化艺术发展有限公司的当代艺术收藏、今日美术馆代管的藏家非卖品。在8月份刚刚结束的今日“珍品馆藏展”中,除了方力钧、岳敏君、张晓刚、谭平等艺术家之外,似乎今日没有拿出更有分量的牌。早在2007年的一次馆藏展览中,今日就大打4F牌。馆长易数,藏品依旧。
当然,要求一个十年的美术馆拿出丰厚的馆藏体系,实属幻想。但未必不能提醒那些觊觎美术馆文化的地产商们,入行需谨慎,美术馆是个无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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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问:独立的学术研究何在?
美术馆的学术研究是延续其生命力所在,既包括对馆藏作品的研究,也包括对未进入收藏的作品的研究。但事实上,这一点比馆藏做得还要糟糕。馆藏,充足的资金是个保障,而学术研究呢?美术馆宁愿多花点钱搞作品收藏,也不愿意去做这种不见成效之事,宁愿花钱去请外人来合作,也不愿意培育自己的学术团队。
美术馆不是展览馆,迫于运营资金的压力,被动承接大量展览业务,苦心经营起来的口碑与品牌很容易毁于一旦,更别说处在萌芽期的民营美术馆。今日美术馆曾经的神话与此不无关系。没有“问题意识”的展览与学术研究,没有“问题意识”的艺术作品,构成了大多数民营美术馆的开幕式。美术馆是否要和平演变为新兴的交际场所?
归根结底,在独立的学术队伍建设上,民营美术馆基本上还是空白,研究策划能力低幼,自身的展览基本上都是去外面聘请策展人。如果说馆藏体系需要巨额资金来维系,那么学术研究队伍的建设相对要“便宜”得多,但是没人愿意付出“时间”成本。
当然,对于实力、精力和资源有限的民营美术馆来说,馆藏未必面面俱到、大而全,如何有选择的形成自己的馆藏特色是一道命题。任何一家美术馆都可以在浩大的艺术矿藏中找到一个切面,并以此发展出自己的独立价值。这在西方俯拾皆是。而馆藏作品的方向性选择与遴选,仍然依赖于学术眼光。独断一点说,一座美术馆的价值取向正在于学术基调,而美术馆的高度也取决于学术研究的高度。
“学术”二字,非一日之寒,对于民营美术馆来说,没有这个价值选择,就不可能摆脱地产广告牌的牌坊,也就不可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美术馆”——尽管国内的公立美术馆也好不到哪儿去。
龙美术馆
三问:公共教育变味?
真正接地气的还是公共服务与教育。经历了十年洗礼的民营美术馆开始意识到美术馆公共服务系统的重要性。但公共服务不光是咖啡馆、书店甚至酒店等休闲功能,也不单单是周末亲子互动小游戏。
民营美术馆在公共服务与教育上基本把公众当成了“智障”,缺乏引导意识。王璜生谈过“作为知识生产的美术馆”,笔者认为重要的是“生产”而非“知识”。如何有底气、有姿态、有取向地引导公众进入美术馆,而非简简单单提供一个漫游空间,成为民营美术馆的第三道坎。
而对于缺乏完善的收藏体系与独立的学术研究队伍的民营美术馆来说,要想做好公共服务与教育,基本属于水中捞月。二十二院街道打造社区美术馆的理想还有不小的距离。
当然,民营美术馆的建设、运营与发展仍然是一个复杂的多变魔方体,苛求仅有十年发展历程的民营美术馆做好上述三点只能是痴心一片,看一看国家博物馆和中国美术馆的状况也许可以平复一下焦灼的情绪,但如果说民营美术馆的第二波热潮正在消退,那就把这三个追问送给即将到来的有准备的第三波人吧。
关键词:民营美术馆 馆藏 学术 公共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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