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间,一个朋友去香港探亲,在亲戚家里小住了几天,回来之后谈感受,说房间真小啊,家里的床一半在阳台上,等于半个身子睡在楼外面。我当时死活不理解,香港那不是发达的资本主义吗?那里的人不都住着无敌海景房吗?后来我有机会多次去香港,在九龙某个小公园里,看着一艘艘驳船在海湾中来往,香港的朋友说,那些船在进行填海作业。他指了指海边的高楼:“这些楼都是填海造出来的,造出来卖掉之后,再填一块海,再盖楼,再卖。这都是李嘉诚的产业。”
朱美拉棕榈岛
北京顺义有个镇子,是高档别墅集中的区域,有一次和镇里的领导吃饭,询问“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大计,领导说:“我的计划就是卖地,没钱了就卖块地,卖了地就有钱了嘛。”我为他担心的是,这些地都卖光了之后怎么办。当然,为官一任想着自己任内的事就得了。我在香港也瞎操心,就这么填海盖楼,哪一天把维多利亚湾全填没了可咋办?在中环坐“天星小轮”去海港城,我发现,那地方已经完成了新一轮“沧海桑田的变幻”,总有一天,维多利亚湾两边的胜景会连成一片。
到达迪拜,住进海市蜃楼酒店Royal Mirage,早上起来在海边转了转,抬头看见酒店后面有一栋高楼正在修建。这迪拜,号称是世界房地产的中心,到处都是已经盖好的或者正在建设的高楼,现在投在迪拜房地产上的钱是2000亿美元。从机场到酒店的路上就能看见迪拜塔,还没完工,阿拉伯人心气高,盖到400多米的时候,听说上海有一个高楼已经500米了,于是说,接着盖。为了防止被上海超过去,迪拜塔的高度被列为机密,现在已经是700多米,最终高度据说要达到818米。
我眼前这栋楼,是一个轻轨车站,专门接送旅客前往棕榈岛上的亚特兰蒂斯酒店。我从北京出发的时候,坐的是机场快线轻轨,说实话,我坐了好几次,才确认那真是条Monorail,也就是说“单轨铁路”,咱政府那么好面儿,我以为怎么也得弄成双轨呢。我之所以尽量坐北京的机场轻轨,是因为它晃悠,石景山游乐园的过山车太刺激,我受不了,坐坐机场轻轨,感受风带来的波动和铁轨带来的颠簸就已经很刺激了。
这个轻轨车站,建成后每小时能把5000个客人运送到棕榈岛上的亚特兰蒂斯酒店。公共经理安吉拉带我们参观这家酒店的水族馆,水族馆的规模和北京动物园的海洋馆差不多。酒店中有几个房间,浴室正对着水族馆,这样你可以边洗漱边欣赏海洋动物。亚特兰蒂斯酒店基本上就是个主题乐园,它的戏水池像个公园一样单独售票。酒店有2000张床,跑来玩的旅游者估计每天要上万。安吉拉打开酒店高层的一个套间,这里离海岸已经5公里开外,放眼望去,陆地上的那片高楼如同幻影一般模糊起来。
这个酒店所在的棕榈岛,名字叫Palm Jumeirah(朱美拉),今年在上海新天地要开张的朱美拉大酒店也是同一个酒店集团的。再往上数,资产所有者还是迪拜的政府,还是酋长。以领导的意志为发展动力,整个政府以公司化的方式运作,迪拜的发展模式真是值得我们借鉴,而其绝妙的一招倒也好学,那就是填海工程。迪拜的海岸线只有65公里长,再怎么建海景豪宅也有限度,但阿拉伯海大着呢,后面是沙漠,把沙漠里的沙子倒到海里,填出个岛来,不就能盖房子了?
2001年朱美拉棕榈岛开盘,该项目提供5000套公寓和别墅,那正是“9·11”之后,房子的价格并不贵,2003年又打了一场伊拉克战争,房价又波动。2006年10月,棕榈岛上的第一位业主入住了,此时,每个业主的房产已经增值300%,起价是3万元人民币了。我们到岛上的时候,那里的二期工程还在建设,等2010年完工之时,以贝克汉姆为代表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几万烧包就能欢聚一堂了。
但这个朱美拉棕榈岛,只是史上最大填海工程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摊开迪拜地图,我惊讶地发现海中有4个螃蟹一样的土地,Palm Jebel Ali比朱美拉要大,Palm Deira更大,面积130平方公里,相当于在海上建了一个曼哈顿。第4个工程叫“世界”,是仿照世界地图在海上建300个人工岛屿,平地扣出来500万平方米,造出来的海滩,面积就达9万平方米。政府所有的“棕榈开发集团”这回向世界各地的房产商出售土地,共同开发,据说浙江一商人已经买下了“上海岛”。而更大的野心是,在“世界”的外圈,还有一片大工程叫“宇宙”,目前只模仿了太阳、月亮、星星的图案,保不齐哪一个春天,酋长一激动,在阿拉伯海的南边又画了一个圈,大熊星座、射手座、半人马座就在海上浮现,神话般崛起座座城,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展开了一幅百年的新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