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城快客”,这是今年上海双年展的主题。在采访上海双年展总策展人张晴时,听着他如数家珍地介绍参展作品,听着他机敏的对答,记者不由想道,这个平实到近乎粗俗的主题实在是一个很形象的概括,把来自国内外的双年展参展艺术家的心血,也把被双年展吸引的全球的目光,聚焦到带来上海沧桑巨变的快速流动的“人”身上。这还是上海双年展有史以来第一次。
从1996年首届上海双年展举办至今,双年展的主题大多以艺术样式作为线索:从油画,到水墨,再到影像、建筑、设计等等。张晴说,一直到上一届以“超设计”为主题的双年展,观众的反应表明,他们已经能够理解当代艺术,这使我们确信,上海双年展的主题可以进入到以人为中心的核心概念。
“快城快客”,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炉的。张晴用一连串的数字,来说明“快城”所概括的上海的历史变化:从开埠时的2平方公里到今天的6000平方公里;人口从开埠的20万到1949年的500万,再到今天超过2000万。还有人预测,2040年的上海都市圈,人口将达到1.5亿。张晴还指出,今年双年展的主题落实到人,那就是“快客”所瞄准的“移民”。在国际上,人们把国与国之间的移 动人口称作“移民”;但在国内,“移民”这个词还应该包括城乡之间的人口迁移,这是中国社会正在经历的城市化进程的写照。张晴还指出,上海的移民现象是双向的,有进有出——有人进上海,也有人出国离开上海,在许多人出国的同时,跨国公司的国际人士、海归却在源源不断地进入。准确地说,上海是一个通道。
多层面展示历史厚度
当然,“快城快客”概念的包容性,并不排斥历史的厚度。张晴介绍,这次双年展有一个特殊的支点,那就是处于上海市中心零公里处的人民广场。双年展对之做了深度挖掘:一方面对人民广场的历史变迁做了系统的调查研究,所收集的资料届时将在双年展里辟出专门的文献展展区,来反映人民广场的历史变迁;另一方面则请艺术家到人民广场实地考察,在此基础上创作他们的作品。
“他们的作品的深度、角度,都超越了策展人的策展报告”。张晴指出,人民广场的过去是租界时期的跑马场,而在跑马场之前,则是稻田,是芦苇荡,甚至是坟场,他们的调查甚至查到了当时有关迁坟官司的记录。因此,这次双年展就有了来自台湾的艺术家林铨居的作品,在上海美术馆的12块花坛上种水稻,提醒观众这段历史。因此,也有了著名当代艺术家岳敏君的大型群体雕塑“恐龙”。这些恐龙让人联想到上海漫长的史前时期,这也为今天的“快城快客”现象提供了全新的观察角度。而一向埋头于绘画作品的岳敏君,此番推出大型雕塑,也成为他本人的一个新突破,用张晴的话来说,就是以雕塑的新面貌与“快成快客”的新内容相连接,变成对现实的一种新表达。
双年展的魅力在于艺术的平民性
张晴表示,上海双年展经过这么多年,几乎把所有的艺术样式都翻了一遍,才接触到人这个核心,这是因为社会、公众对当代艺术有许多误解,要有一个认识过程。什么是艺术,有的人简单地把艺术概括为表现美,而在有悠久文化传统的国人中,又往往强调其中的传统技艺乃至文化传承的一面,忽略了艺术表现当代生活、不断创新的一面。“艺术,就是用最新的形式,传递思想和情感。创新,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当代艺术的当代性,就是从其不断地创新体现出来的。因此,双年展可谓当代艺术的排头兵,”他强调。
他介绍,在双年展的筹备期间,艺术家与策展人共同讨论,他们的艺术创作让策展人选定的主题放出异彩,带来惊喜,因此他要感谢艺术家对主题独特的感受与表达。他信手掂来了许多有趣的例子:尹秀珍的装置作品搭建了一个高7-8米、长15米的“飞机”,两翼连接着拖拉机和飞机,张晴认为这是我们这个时代常见的叠加现象的形象描述;王庆松用青铜彩绘惟妙惟肖地制作的一组行囊,来自不同的年代,浓缩了历史的变迁;而国际艺术家如比耶曼的“撒哈拉”,表现因生存资源匮乏而被迫“穿越非洲”的迁徙,为我们这些身在“江南水乡”的观众大大打开了眼界。
张晴感叹,这一届上海双年展作品有丰富的文化内涵、艺术样式及其所揭示的文化发展的意义,而且保持了双年展的魅力:那就是充分体现了艺术的平民性。他相信,今年双年展会在观众中引发热烈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