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练春海

安迪·沃霍尔央美首展开幕式现场

　　在安迪·沃霍尔央美首展开幕式中有艺术家在其中释放了海量的苍蝇，对于这个突发事件，众多观众，以及在场的不在场的艺术家、理论家们（包括广大的艺术爱好者在内）反应不一，一时沸沸扬扬。这热闹说明是好事，因为观者甚多，美术馆的现代艺术展不再门可罗雀，当然是好事。但又不一定是好事。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热闹者无非是给艺术场馆添堵而已。

　　我相信有许多人是抱着坚固“唯美理想”去接受当代艺术，他所能够接受的当代艺术的极限至少也要“不丑”。理论上，从审美的角度出发去接受当代艺术，这本身是一个错误的起点。关于审美的暧昧趣味从印象主义开始就被一点一点地解析了，所以可以说，当代艺术的教育实际上应该从抛弃对“美”这个不切实际的奢望开始，现实是残酷的，大到每年的厄尔尼诺，小到最近层出不穷的致死婴幼儿事件。粉饰太平过去一直是历代统治者竭尽所能去推动的事，虽然我们也确实在这个过程中收获了诸如《四库全书》这样的成果，然而一将功成万骨枯。《四库全书》背后伴随的是多少精书残卷的毁轶。当代艺术最本质的功能是教会人们反省的精神，把现实中或人性中最真实而我们却疏漏的一面揭示出来。就从它的这个精神出发，我们也会发现，当代艺术不诉诸于美，而诉诸于力量。

　　一个好的当代作品给人的感受决不是如沐春风，而是波澜起伏。因此，对于在展览中遭遇种种“不测”，那显然都是当代艺术所预设的可能性。甚至可以说，挑战你对这种“最糟糕”的可能的预先假定也是构成了作品价值来源的一部分！因此，愤怒、震惊、意外全属正常，然而最重要的不是这遭遇瞬间的尴尬，而是平静之后你的评判，作品究竟是否成功，不完全取决于它在登场时的惊艳，而在于它对现实揭露和批判的深度。至此，作为一当代艺术的参与者，观众也好，艺术家或理论家也好，他更应该体现的是一种素养，一种包容性。如果连这点包容都没有，那么他对当代艺术的喜爱大抵是用来修饰他狭隘的内核的附庸风雅而已。

　　最不可思议的是，许多学院教育出来的专业人士亦在大声詈骂，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批艺术家专业不好云云。那我们倒想知道，他能从那点看出波伊斯的专业好来，是他挑选的油脂色泽好，还是香味纯正，亦或是对死兔子说法时那脸金箔贴得专业？这正是无异于挑剔临盆妇女的叫唤不合音律来着。

　　当然，行为艺术有许多时候是会触及法律和道德最柔软之处的，但问题是，作为一个艺术观众，而不是道德评判家或法律执行者，我们面对这样的显然是艺术事件的情形时，我们起码能做的事情不是像泼妇一样的谩骂。

　　需要指出的事，当代艺术的各种艺术形式，包括大地艺术、表演艺术、行为艺术等等，本质上是严肃的，并不以取悦观众为已任。我们不否认有许多作品实际上包含了精致与优雅的成份，中国当代艺术的大语境其实也使得那些表面上看起来更温和的当代艺术更受欢迎，但这并不是当代艺术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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