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庆豊的Sign Me在北京二十二院街艺术区展出
某一天,二十二院街多出许多奇形怪状的雕塑。沿着街区纵深望去,仿佛掉进了稀松错落的石林。
一群雕塑成就了一片白色。制造出行路的障碍,舒缓着画廊上班族的匆匆步伐。也让原本飘忽的北京生活又加进一些玄幻之感。
附近住民和艺术访客们前来围观,唤它们作“小白人儿”。
Sign Me在被涂鸦之前是纯白色的雕塑
雕塑局部
若以当下主流观看经验介入,“小白人儿”显然有些“不切实际”。既不是古希腊至罗丹一脉坚固的写实作品,也非屹立于今日美术馆广场上的玻璃钢群像,那是图像与观念的说辞。
夸张变异的身段。突然冒出的器官。大小不一的体量。凹凸起伏的塑痕。夏加尔般的天真烂漫。股股浓郁的乡土气。
因我习画出身,对笔触感更有认同。眼前的“雕塑”仿佛走笔游龙的“绘画”。轮廓似乎也是流淌出来的,而非刻意雕琢。我本能的猜测作者应是位画家。
之后,每天都有人在雕塑上签名或随便写些什么。
卡夫卡的《变形记》是人性遭遇扭曲后的痛苦,眼前的雕塑则是经由变形产生的欢愉。欢愉的陪伴。
艺术可以是一种陪伴。陪伴需要时间和耐心。无关责任,只因彼此需要。如同性爱,繁殖成为后话。点滴的变化汇成了河。你若下水,河有温度。
傅庆豊的雕塑落在二十二院街中,宛若长河,滚动的是人性的爱欲的荣耀。它从祖国台湾出发,途经法兰西,回到中国大陆。没有阻隔。
参与者在“自己的作品”前留影
艺术家让老百姓在雕塑上涂鸦。时间老人对众生平等,集体创作亦是一种平等。平等心让雕塑每天发生变化。位移。丑掉。穿上凌乱的彩衣。不像话。
我骑车上班下班,穿越其中。京城是冷色调,涂上颜色的“小白人儿”给我温度,也剥掉我虚设的硬朗。
好的艺术不只是塞尚、蒙德里安那种一根线也不能再动的完美形式,也可以是这里再过分一点,那里去掉一些,都可以。它们。我们。始终很好。
Sign Me迎来了孩子们的集体涂鸦,“捣乱”总是有趣的......
“小白人儿”原名Sign Me,要的是一份人与人的联结。傅庆豊说,作品是一面镜子,它受环境影响。
台湾出生的傅庆豊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傅庆豊自幼爱画,母亲虽目不识丁,却一味的支持他,画就画吧,只要不学坏就好。1987年飞往巴黎前,漫长的青春在家乡度过,经历“天空飘下一张印有五角星的纸,不能看要赶紧交上去”的白色恐怖时期。傅庆豊说,那个年月当地人得不到政府的保护,百姓之间就格外亲密互助。
西方的市中心是教堂,台湾大镇小村都有庙。傅庆豊无论走到哪儿,都在努力寻找记忆中的乡土气。2007年初到北京,在近郊看到一群“熟悉脸孔的陌生人”,那种感觉像极了20年前的台湾。小时后的记忆又回来了。
Sign Me和二十二院街,彼此过客,相互记得。
祖国,在傅庆豊心中首先是文化上的概念。文化就是彼此影响,再一点点改变环境。
Sign Me在法国展出。观众在雕塑上写“上帝不存在”,过几天有人接下句“上帝无所不在”。
往后,Sign Me还要走长长的路,“小白人儿”也会入乡随俗的被其他乡音唤作各种名字,会遇见好多人,发生别的故事,继续留下动人的痕迹。再被如我一样的后生记录,想起。
它们不知不觉发生变化,拷问着你昨天擦肩而过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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