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0年6月27日 上午10;00 地点:中国 重庆 黄桷坪 坦克库?重庆当代艺术中心 罗中立工作室 人物:罗中立 著名艺术家 四川美术学院院长 徐 亮(《世界艺术》杂志社记者 以下简称WORLD ART)
《父亲》是中国美术史亦是罗中立先生里程碑性的作品。而今对艺术家的认识大家多停留在《父亲》及对大巴山农民的深度刻划里。2010年6月26日重庆坦克库“实验报告”首展:《罗中立:语言的轨迹》如期开幕。展场中首次亮相的雕塑作品让人始料不及,惊异之声纷起。记者深入采访得知,这个展览是罗中立从平面搭桥到三维立体的艺术形式转变过程的结晶,阐释了中国当代艺术在发展和嬗变过程中的无限可能性和创新意义。同时,在他专注的经营和复苏的创生之路上给我们些许启发。更切合了“实验报告”:关于中国当代艺术的视觉档案展览的主题! 本刊记者辗转展场,突出的感觉就是平面与立体、透视与空间的场域集合关系,连同他的画面感与目前雕塑界的现状在此体现出的对应与统一的疏通感和间离感。当然,采访也是在与罗中立先生的交流和感悟中渐次展开的……
儿时情结与父子相承?
WORLD ART:我很惊讶您也做起雕塑来了,可以讲下原因吗?
罗中立:对我来说做雕塑是一个儿时情结,我们这代人童年的娱乐与现在不同,更多的是接触自然,与同龄孩子的娱乐玩耍要多一些。那时候大家都喜欢用泥巴做一些玩具、动物等等,这是我对泥塑最早的兴趣。记得有一年儿童节我花很长时间做了一匹马,受到了老师的表扬。我乐坏了,晚上睡觉都抱在怀里看看,爱不释手的,印象特别深……
WORLD ART:我记得,您当时学的是国画专业,后来转到油画的吧?
罗:文化大革命时我画了很多漫画、连环画,那是中国当时最主要的美术形式之一,也是漫画、连环画发展的重要时期,给我打下了好的基础。恢复高考时我希望报考国画专业,结果那一年四川美院恰好没有国画专业,我就转考了油画专业。读到油画二年级时,还想去考国画研究生。我的专业成绩考得蛮好的,就是因为古典文学没有及格被刷下来了,后来开始画油画,大三的时候我画了《父亲》。一直到现在,国画的情节似乎还在。后来我儿子罗丹从附中到美院准备选专业的时候,我就建议他考雕塑专业,其实是有我过去的一个情结和期盼在里面,另外也希望父子之间能够有一个合作。我跟他讲:我有这么多画,你就跟我合作吧,把我的画转换成雕塑,多好哇。
WORLD ART:很有意思,你们是父子关系,又想把他培养成雕塑家,有点望子成龙、想世袭的味道。
罗:雕塑是我从小的情结不断萌发的一个过程。上大学时因为我是班长,年龄比较大,那时候儿子罗丹还没有出生,大家就给他起了好多奇怪的名字,都很好玩,那时候班上同学的氛围真好,可以说是我一生当中最难忘的的一段,秉性里面的东西原汁原味的全部都释放出来了。后来很遗憾,我的这点望子成仍龙的愿望没有实现,他没考雕塑专业。但他现在在绘画方面非常努力,我也很高兴。
WORLA ART:其实,古今中外有好多艺术家是父子合作传承的,象佛洛伊德父子,大仲马父子,他们的成就都非常辉煌。如果罗丹联手也许更会成为一段佳话呢?罗丹还想做雕塑吗?
罗中立:那要看以后发展了,也许还有可能,哈哈。不过,罗丹现在的状态也非常好。现在的教育都很自由、很宽松,没有一个很高的标杆在那里,学什么随他的便,只要他不成为庸人、俗人就行。
谈到这里,我分明感到父子间才有的惜恋和渴盼,望子成龙与世袭传承的思想无不在我们残存在每个人的思维定式中,而艺术史上无数成功的父子个案也脍炙人口,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更不无道理。环顾罗中立简陋狭小的画室,有许多旧时的木雕和唐俑摆放在架子上,几件未完成的雕塑作品零星散落在画室的角落里;我更深的认为,艺术是不断更新和汲取前人精华和嬗变的过程,反之便是历史意念的翻版和复制。而历史恰恰是我们今天最好的教科书。
明天的我不重复今天的我
WORLA ART:回忆那段青春岁月,历史和人才的积淀都到一起了,我曾经多次采访过魏传义先生,他对这段回忆非常感慨。
罗:是的,他是带过我们最多老师,我们当时开玩笑,管叫他魏婆婆。待我们非常热情、细致和真诚。是我们最尊重的老师。倒不是因为他的艺术造诣多么有代表性,主要是他给了大家一个非常宽松、自由相互交融的这样学习氛围。至今我在教学管理上应该说也是延续了这种办学的宽松自由,开放包容的理念。回过头看,我觉得一个学校就像酒窖一样,如果这个酒窖打造好了,有好料就会有好酒酿出来,否则酒窖不好,有多少好料都会被糟塌掉。
WORLA ART:川美从那个年代到现在,你们的后辈如钟飙、庞茂琨、张小涛等到现在一直在国内也很有影响,都跟你们的传承有很大关系。
罗:我觉得是这个氛围营造了这批人出来,因为川美在学统背景上没有像其他学校那么多的大师,压力没那么大。这样反倒没有包袱,所以那个四年我回忆起来真是叫做无法无天的四年,也才有了现在每个人的不同面貌。
WORLA ART:您是如何理解当下意义下的绘画和雕塑之间的关系?
罗:其实,平面绘画从美术史的角度已经比较极限和穷尽了,西方前卫艺术已经把绘画边缘化。而我们在平面架上还是作为主要的一种形态的时候,很多艺术家都在寻找一些带有一种突破的可能性。2006年我开始正式做雕塑之前,其实草图已经画了很多年了。早期想过把它做成扁的,还有几个浮雕的,最后还是按照传统的标准把它立体化了。过程里做了各种尝试。到了后期反倒觉得对绘画本身也是一种推进,我把中国传统民间的木雕和陶俑的一些夸张和变形的因素揉合在我的画面和雕塑里,从而把绘画风格样式和个人的那种绘画的特征更恰当地表现出来,更加强调和表现人物和背景鲜明独立的对比关系。试图突破他们之间的界限。
WORLA ART:您的这个突破明显体现在什么地方?
罗:我们如果把中西方美术史和艺术家放在一个平面来看,就会发现:在一个更为宽泛的语境中时,艺术家作为个体是否成立,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艺术语言和表述方法,是否区别于其他所有的艺术家。我的雕塑实际上是把平面上的一些个人语言,以及个人风格里的主要元素和符号,转换到立体的空间中来呈现。从平面走向立体,转换了它们之间的空间感。当然,观念的表达也是不可或缺的。
WORLA ART:在我看来,您的这些画特别适合做雕塑,因为它本身空间感就很强,透视感也很明显;做成雕塑的感觉就是把背景去掉,立体感就呈现出来了。它给我一个新的视觉感官体验,关于雕塑语言、雕塑观念的突破,可以谈谈您的思考过程吗?
罗:我觉得想法是在创作的过程里,逐渐体现和变化的。下一步该怎么走,我现在还在思考,但可以肯定地是:不会停留在这个阶段,还是要回到雕塑自身的某些东西上来,其实雕塑跟绘画是相互交融、互相补充的,甚至有时候在雕塑上面的一些东西反过来会启发我在画面上的创作,有时候画面上的东西反过来也会挪到雕塑上。我创作的不是纯粹的雕塑概念作品,而是要把中国的传统元素和精神,以及我个人在绘画上的风格彼此结合,并纳入观念性的体验和表达。
WORLA ART: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也是这次:实验报告“的理念吧。您作为80年代的代表艺术家,您的许多同学在绘画题材和内容上都有了许多变化,而您为什么一直是在大巴山的农民题材里面不停地徘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