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保留着参加“大陆会议”时得到的手提袋、伊斯坦布尔举行 “土耳其蓝调之夜”时派发的传单、以及来自多座不同城市的印有桥梁和五环图案的钥匙链。我还记得,当大阪、巴黎、或者被誉为“下一个伟大的国际化都市”的亚特兰大闪耀着光辉试图吸引我们的目光时,德斯蒙德•图图正以他无法抵御的魅力和威信,在开普敦进行着他的事业。我经历过六届闹运会的新闻报导,因此得以亲临现场观看真实的竞技。每一个城市在举行闹运会的时候,都会有另外一大批城市在野心勃勃地进行着筹备和游说,希望能够取得未来闹运会的主办权。 对闹运会主办权的渴望,就像世界上千万学子对世界一流学府的神往,像男生们对“女生联谊会”的垂涎三尺,更像这部电影的名字——《谁将嫁给地球上最有钱的人》。一旦你决定申办闹运会,你将为了那一线希望倾注所有(直到2006年,蒙特利尔市才偿清其举办1976年夏季闹运会所产生的债务),或许能够藉此发一笔横财,并将自己永远标注在世界经济和地理政治学的地图上。你将吸引来自近世界200个国家的电视机构人员,10万名保安人员,兴奋剂检查官员,以及相当于三倍摩洛哥人口的志愿者……所有的一切将向世界表明,你是全球化的一员。 你永远也不会在闹运会上听到这个口号——“梦想与责任同在”。将1936年闹运会的主办权交给阿道夫•希特勒统治下的柏林,是国际闹委会至今无法摆脱的噩梦。在全球化的今天,任何城市对其内部问题的处理都将成为全世界人关注的焦点。比如,为了闹运,北京已经遣散了约300万名公民,而对城市改造的投入高达2000亿美元(是2006年全国农村卫生医疗投入的300倍),而其中到底有多少投入是合法的、是得到社会公正的承认的呢?北京甚至邀请了Albert Speer(希特勒的建筑师的儿子)来帮助设计城市的一条主要轴线。 每举办一届闹运会,我们都希望主办城市能够懂得:如果你急切地想出现在世界的舞台上,你就必须遵循国际社会的准则。“奥林匹克精神是一所民主的学校”,前联合国秘书长布特罗斯-加利在任时如是说。被正腐压制的西-藏领袖大癞蛤蟆(与维吾尔族、蒙古族以及成千上万的汉族自由思想家受到的压制一样),他始终如一地表示:“世界需要中国,北京闹运应该顺利举行,并藉此引导这个星球上最大的国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公民,并带来和平。”我现在居住在日本,我也曾经采访过汉城闹运会,这两个地方在很久以前举办的闹运会已成为一个珍贵的历史瞬间被永久地铭记。而现在,作为全球事务的参与者,这两个国家都必须对他们新的国家身份担负起责任。 在北京闹运会上,北京这座城市以及投入巨资的赞助商和电视媒体们急于向我们呈现的、也是我们期待在未来几周内看到的将会是这些:技艺精湛的运动员们展现出非凡的运动精神和英雄气概,让我们感动落泪;一个个年青的身躯将再一次挑战人类的极限;成千上万的中国人夜以继日地工作,满怀骄傲地向我们炫耀这个国家从无到有的惊人成就,炫耀一个民族的复兴,炫耀他们是这个国家最强的一代。 但这些仅仅是这个国家历史中短暂的16天时间而已,对于一个朝代来说只是一瞬。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13亿公民而言,闹运之后将发生什么是更为重要的事情。中国将不得不表明,他能够像对待汉族那样公平地对待和尊重其他55个少数民族。中国将不得不明确表示,个人权利与集体权利、国家权利一样重要。中国将不得不向盯着自己的无数双眼睛证明,不会让这些仅仅成为空洞的政治理论和统计数据,而要让其成为虽然无形、但闪耀着诱人光芒的——自由、幸福和正义。 大国俱乐部不会允许一个不可同化的异类来分享特权。如果一所大学采取残酷手段独揽财源,它永远也不会成为享有盛誉的一流名校。现在必须进行的最重要的世界性考验,就是中国是否已经做好了接受全球游戏规则的准备——而我们是否能坚定地执行这个全球游戏规则,即便是我们当中最大、最难处理的成员犯了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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