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为什么将展览题目选做“急促的话语”?
沈:在我这些年的作品中时不时地出现有关对话的点题:拒绝对话、激烈的对话、语无伦次的对话、白费口舌的对话。我喜欢一种有立场的表达,当我们陈述自己的观点和态度时语言容易变的急促。正如这个展览其中的一件作品题目:“急促的话语”,当“舌头”都冲出时如一场辩论会。因为此展览的三件作品都与对话有关,所以便再次取用了这个题目作为展览的题目。
新:您如何理解“各种文化之间的对话”?文化有各自的系统,那么从您的经历来说,您认为不同文化之间是否能够对话,在什么基础上能够实现对话?对于海外生活的艺术家是否想要对话?在对话的过程中您是否会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西方人了?
沈:我在西班牙曾做过一个作品“桥”,正是对这方面问题的思考和隐喻:这个“桥”由中国的青白花瓶和阿拉伯的青白瓷砖构成,相同的颜色可以看到文化上的相互影响。另外这件作品展示在一个赛马场的附近,我 也借用了赛马场障碍物的形,它既是“桥”也是障碍物一个不可通过的桥。文化和语言是为沟通而产生的,但同时又成为阻隔的根源。 新:做这个展览之前,您是否已经有了一个“主题”,然后您针对这样一个主题,将作品作为对这个主题的回答,是这样吗?
沈: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点像命题创作,内容先行,形式跟上。但我想“点题”对艺术家而言只是他平常兴趣和思考的几个点。在某一天通过一种形式而转化出来,产出这个形式的念头,从时间到地点都不是在控制下的,也就是说总是突然你有了这个想法,它可能是长期思考的一个出口点,也可能是身边某一事物所激发的。一次一个记者对我说:“你先有了题目:‘急促的话语’然后做了吹发器的作品去表达它很准确。”我说:“你是从事文字的,所以文字先行。我是艺术家,所以先有作品,其次是题目,之后才是解释。”是别人看了我的作品后帮我理出一条线来,并用几个概念去限定它。我不得不警惕他们给我划定圈,希望重新回到有知且无知的状态下继续工作。
新:今天的“舌头”是对各种声音的反抗吗?
沈:是“反抗”和被“反抗”的噪音。
新:谈谈您对头发的感受?
沈:头发是依附在身体上的又一个生命。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它被象征为生命,但它是个延长的生命,当身体这个生命死亡之时,头发还会转换身体的能量,使自己继续生长,这是有点神奇的,让我想到作为一个艺术家的成长应该也有点这样。
新:如何理解郭晓彦对您的说法“邀请观众体验偏离主题,失去意义和意思转变后的《急促的话语》。
沈:这个解释不错。观众偏离点题的阅读,其实是个再生长,有时对艺术家反倒是个启发。对于别人要求我解释作品,但事后总感到沮丧,解释是对作品的硬化。可能使它不再具有可能性。《急促的话语》正是在“说”,而又让言语失去意义。 新:能谈谈您对西方当下艺术的理解吗?
沈:西方艺术形态的发展是线形的,一个新的形式的产生是建立在对旧形式的否定上,正象他们晚餐的方式一道菜推走另一道。在绘画上找不到出路的艺术家从事装置,在装置上没有才能便拍照片,在照片上无点子,就做录像,路走到尽头总得拐弯。当前的状态是一个艺术家既做装置,也画画,还拍照片,又能拍录像,不再有派别,像一块打碎的玻璃每小块都发光却拎不起来。
新:谈谈国外艺术家的大致情况,他们是否如人所说,会在对艺术发展的学术史的基础上建立自己艺术的定位,还是他们不怎么关心艺术史的发展,只是个做个的呢?
沈:西方文化的特征在于是一种体系性的,一个新的思想体系的产生建立在与旧的不同或对旧的否定上,而不同于中国的哲学家是一种智者的“圣人之言”。在艺术上则是流派,一个流派推翻另一个,这样可避免重复他人且寻求创新。但另一个弊端是一旦找到了自己的形式,有了个“定位”便不愿再“移位”。不关心艺术史是不可能的,对艺术史的了解目的只在于不再做别人已经做过的事,否则就劳而无功。
新:到目前为止,您认为自己在创作作品的时候是否有 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哪类问题?
沈:那可能就是你自身的局限,但它也是你工作时的魅力所在,每次都试图冲破一点,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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