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时间:2008年3月19日
访谈地点:刘彬重庆工作室
杜曦云(以下简称杜):你的作品,与你的宗教信仰是一种什么关系?是一种直接的外化吗?
刘彬(以下简称刘):作品有时是与信仰违背,甚至是反面,确实有时是忘记所信仰的。画画时我相信什么呢?空间?形像?结构?色彩?可我分明也相信在这些之外的想法。有些时候我走在前面,有时我走在后面,对于同时发生的事我持有关注。因为总要流于表面原因,信仰直接的外化是会给人伤害的,我的姿态是逃避。
杜:你的作品,是一个纯然基督徒的“心迹”,还是有其它方面的因素?
刘:我有时忘了我是基督徒。基督徒的心迹是什么呢,我不知道。跨越宗教的极限和传统之外的是什么呢,我想明白。生活在教导我。我想让自己时尚一点,我不能让自己很古老,那样别人受不了,我也很难过,而且我还以为别人不懂。
杜:看你的作品,感觉你似乎沉浸于远离日常现场的纯然个人世界中,在其中徜徉、逡巡,是这样吗?你认为你的作品与现场发生关系吗?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刘:如果确实我远离了日常,远离了现场,这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一个人在地下室唱悲伤的歌这并不幸福,我彷徨时我并不幸福。我画画的世界并不是个人的,有同时发生的事。我只是在看,不断的看,观看。我个人觉察到了温暖,这很重要。我被包裹,被保护,我的作品与现场发生了关系,但我不能控制。它们伴随着一种我意料不到的偶然。
杜:这些作品,有一种平和、清冷、沉静的情绪基调,这与你的日常状态相统一吗?
刘:我日常状态有点木,有些慢。现在我一点酒也不喝了,身体有些脆弱,我想我要变好一点。想更健康一些。
杜:与那些对现场进行具体、尖锐的文化批判的作品相比,你主要是抒写个人的体验与冥思。你认为自己的创作冲动和一路持续下来的动力主要是来自哪些方面?
刘:可能对现场的理解和看到的问题不同吧。从上学的时候最初了解到艺术史,然后开始创作。开始的时候是我因绝望而画画,但很快我对作品绝望了。2002年6月我遭遇到了对我有影响的图像,上大学的后期我有了历史意识,2004年到2005年我的生活现实遇到困境,实际上我觉得画画很难。动力我说不清楚,反正觉得能赚到钱很不错,它能让我生存下来。
杜:你的作品,更多的是一种具高度书写性的自我“臆造”空间、物象,而且常常故意保持一种不完整性、未完成性,色彩也是一种与心理体验紧密关联的“臆造”色……你认为这种语言的优势与弊端何在?
刘:它们就是如此开始的,表述的高度我尚未企及,但我在表述,在意图超越。现在来看这些作品确实主观,但什么是客观呢?它们的弊端在于未能停留在表象,所以我会忘了我画了什么。这也是我想改变的,因为我古老别人会难过。
杜:在一个讲求图像“速食”的时代,这种个人独特体验痕迹很明显的绘画,有可能造成与某些习惯于“看图识字”式辨识图像的观者的交流障碍,对此你如何看?
刘:对此,我在努力,我尽可能来拉近作品与大众媒介之间的鸿沟,但不能因噎废食地放弃某些东西来迁就观者。这种交流要用画家的一生来完成。
杜:在你的作品中,常常能看到来自美术史等的经典图像的痕迹,你是想重新阐释对经典的个人认知,还是另有用心?
刘:传统是模糊的,我想让它清晰。我现在的绘画感受是我想让画面的水份上升和下降。
杜:你的作品中,高纯度的红、蓝色运用的非常频繁,这与尼西亚会议上对宗教绘画用色的规定有潜在联系吗?
刘:没有,我不知道尼西亚会议,是天主教会议吗?
杜:你的绘画,与个人主义、主体性有内在关联,在这个从众主义盛行的时代,你对此如何看?
刘:我觉得它们没有伤害到其他人。绘画能让我们生存下来不是容易的,我正在从众,这是现场,我在学习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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