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中当代艺术展终于于2009年9月20日、21日在武汉美术馆和湖北美院美术馆隆重开幕。这是一次大型的德中两国艺术展,参展艺术家共有130余名,其中德国53名,中国70余名。作品总计320余件。德国空运的作品达到160余件,是近几年来最大规模的德国当代艺术作品展,代表了德国多方面的艺术现状。中国的参展作品也显示了丰富的多样性,表明了新的姿态。
这次展览被赞誉为武汉市仅十几年来举办的最有水准的当代艺术展,将积极地促进人们对艺术的思考。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德国的影像艺术很有活力,视觉感强烈,面貌丰富,语言讲究,而对影像的表达对象也多有知性的思考,而不是单纯的影像形式。同时,它们的多样手法很有启发价值。这次德国的影像作品最大看点是,影像创作的领域非常广阔,就摆拍而论,方法手段很多,不局限于几种化妆式的剧照,也有充满想象力的自我空间营造,也有心理世界探索的捕捉。另外,摄影的特征又不放弃,也向广度上让摄影的视觉力量说话,发现现实中的影像意义和社会含义,后者在我们的语境里是亟待探讨的,纠偏的现实要求是必要的。
德国的当代绘画可以看出没有影像艺术活跃,但也丰富多彩,而不是单一地灰调子,或单一的红光亮,也不是一味地漫画广告平涂。它们融合或混合了多样的绘画风格、技法和想象力,没有固守在一种模式上,每个人都试图有自己的面貌和特征。我挑选这些德国的当代绘画作品,就是想证明绘画可以是多样化,不必吊在一颗写实的树上,而是一种风格的写实路子。如果绘画语言过于僵化,也会影响到情感、意图的表达,也会影响到观者对它们的认知,因为当下的绘画格局已经发生巨变,不能学习、推进新的融合、混合、多样,则可能陷入匠气、俗气、死气之中。绘画的变局之痛在我国可能尤为剧烈,虽然这些德国的当代绘画不能代表全面的德国水准,但至少昭示给我们:绘画不能陷入一种模式中,除了僵化,几十年没有变化。变,既要有方法的变,也要有意识观念上的变,将艺术的知识和思考融入到绘画行为中,可能有变的机会,否则徒有气馁。
这些艺术作品大都来自德国各地的画廊,也说明了德国画廊业的发展已经具有了发现新艺术、新人的作用,而不是一味地倒买倒卖、只是一个画店的外壳。它们支持这些新的、名不见经传的艺术,虽然这些艺术家尚不是大腕名家,但他们昭示了某种可能的未来,为未来而收获不正是艺术行业的宏伟目标吗。真正的画廊不是单纯买卖,而是发现艺术、起到书写艺术历史的作用的,很多新的艺术都是因为艺术画廊的发现和支持,才得以壮大发展、被社会普通的认可;没有健全的艺术经纪人的建设,难以有良性的艺术创作风气。今天的艺术需要各种社会资源的支持和促进,那些有眼光的艺术经纪人常常扮演了历史的决断者,如立体派、野兽派、抽象表现主义、极简主义、观念艺术、身体艺术、涂鸦艺术,等等,都是在艺术经纪人的赞助下才得以生存下来、得以在艺术历史的书写中完成了它们的使命。那今天呢?空论改变艺术的现状事倍功半,这个时代需要有文化眼光的赞助者,他们充满了历史的抱负和修养,对作为精神象征物的艺术表达了由衷的敬意,而不是金钱的唯一考量,他们收藏艺术,是为了保留艺术,是为了捐给博物馆、美术馆,是将时间意识凝固下来的行动,而不是为了投机,不是为了世俗的功利目的。为了文化的记录的藏家,是崇高的。
这是就德国艺术行业的一点观察。
这个德国当代展览从另一个角度,也表明了国际间的艺术交流的互动性,我最初应邀担任策划工作,来挑选德国的作品,一下子获得了一种观看异域他乡的艺术的机会,充满了好奇和疑问:也就是,在中国当前的艺术状态的照映下,我们看什么样的德国艺术。这里面没有丝毫的文化偏见,而是寻求差异性的好奇心在驱使着我去挑选那些和我们不同的作品,想看看当代的德国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艺术感受。这里面充满了知识更新的渴望,因为我们对德国当下不很了解,知道一点新表现主义、吕佩兹、彭克、里希特、激浪派,但远远不够。这正像我们想了解中国的艺术现状时一样,也是远远不够的。德国人也很好奇我们是如何观看他们的,当我们选择了这些德国当代艺术,实际上也给他们提供了观看他们自身的艺术的机会,因为有些也是他们想不到的。这等于补充了观看艺术的可能性和机会,反过来当那么多的国际策展人来中国组织展览、研究中国的艺术时,他们也是怀有好奇的心、带着发现异样的心理来看中国的。如果不是中国的艺术提供了差异性的东西,他们绝不会感兴趣,而这些差异性是需要有中国烙印的,不仅是方法的,也是观看现实的态度的。文化想象力在文化的交流中是需要的,当文化被想象时,也就可能二次地创造了文化。
“同行”,不意味着一样,而只是说明了在同一的时空中,我们是如何在差异中寻求着自我的价值和意义。面对艺术的生态,就是面对了多样化、差异性、矛盾性和混杂性,不惧怕不确定,艺术在不确定中成为一切皆可能的实验对象。
2009年9月24日 北京花家地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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