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时代都有它的质感,这个时代的特征是玻璃质感。这个时代有硬度,却是玻璃的硬度,是脆弱和易碎的。
——武明中
在位于大山子环铁附近偌大的画室中,武明中新创作的那张巨大的《中国进行时》悬挂在6米多高的墙上,玻璃的光泽熠熠生辉。一直以来,武明中都在小心翼翼的营造他的玻璃王国,艺术家用了近半年时间准备他在程昕东当代空间的个展,用每年二十张作品的速度慢慢诠释他对玻璃的迷恋。
武明中从2002年开始将“玻璃”确定为他作品的形式语言,从早期更为写实的创作到放弃对真实的追求,逐渐开始营造一种玻璃的感觉,到2005年可以明显看到武明中从绘画中抽离出观念性,但这种语言实际上是来自武明中多年来的寻找,“玻璃”繁华绚烂的想象外延,将武明中个人的思考和兴奋点全方位地调动起来,武明中长久地对观念的思考找到了宣泄口。在创作同时武明中加进了许多对当代艺术的思考,并逐渐明确了用方法做作品的意义,远胜于“符号”对于艺术家发展产生的价值——会使得创作的自由度和拓展空间都变大。
闪亮的奢华总容易对人产生诱惑,炫目的玻璃光泽却让人感到了不安的情绪,工业社会的强大很可能在不经意的压力下和外力下瞬间破碎,如此戏剧化的反差只有当物质社会发展到发达的程度,才会出现。而人类创造的高速发展的经济,在带给我们舒适生活的同时,还带来了种种前所未有的社会现象和困惑。许多情况下,武明中刻意表达的戏剧性瞬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向现实社会发问,艺术家真正想提醒我们的是小心繁华中蕴藏的危险!暴力的荧光酒红,刺激而强烈地冲击我们的感官,在这个追求奢华的时代,武明中用这种颜色来表达现实的情境。
“现实社会中人对物质的过度追逐和依附,使得人已失去原本人的独立和自主能力,同时,物质无法解决人的脆弱,只能加剧人的脆弱……现实的人一是玻璃制品,人已没有自己,只有玻璃制品内的物质填充物和外界折射,玻璃和美酒构成了这个时代人的特征”,很明显,武明中清楚地知道他的作品中的制高点,因此武明中的绘画完完全全属于鲜活的当下。但在表达这样的预感时,武明中的心态却是异常平和,他的绘画中绝没有愤世嫉俗的好坏评判,而是在诙谐和睿智的语调中,流露出艺术家的初衷,“我性格中没有对抗意识,既不反体制,也没有明确的价值判断”,武明中这样评价自己的心态。
武明中画面传达出来的图像信息,来源于画家自身对政治的兴趣,越来越多的本色展现,因为对政治题材的敏感和关注,使得很多情况下,武明中的绘画被视作政治波普或者艳俗艺术的支系。不可否认武明中作品对政治形象的运用和夸张的色彩处理,很容易被看成是他对“政治”的解构和挪用。从感情上说,艳俗艺术和政治波普是90年代初,中国艺术家对物质潮流下人们表现出的心态——或茫然无措或兴奋异常——的回应;从现实需要而言,中国艺术家的精英情节遭遇政治狙击而表现出的妥协与无助,也因为找到了后现代主义的理论支撑,而变得底气十足,解构、挪用的方式是艳俗艺术和政治波普的核心价值观,如果仔细阅读武明中的作品会发现,物质消费其实只是画家一方面的思考,武明中的叙述更多源于日常生活的感官感受,之所以认为武明中的绘画远离政治波普,是因为在武明中的逻辑中,没有对政治不可一世的批判和调侃,画家在用一种健康向上,甚至善意的方式提醒我们,现实社会中处处隐匿着脆弱危机,艳丽如霓虹灯般的酒红色很容易让人产生眩晕感。武明中对物质的强大和人的脆弱都用玻璃质感来把握,人自身的脆弱与人与人关系的脆弱,都需要用呵护玻璃制品的用心去呵护。
因此看来,武明中绘画中对现实生活的反映和态度才是支撑他最新作品的方法论,抛开西方美术史体系的血缘,武明中用一种十分恰当的隐喻,暗示了中国当下社会的步伐,人们不得不像拉满弓的箭一样,麻木而不可回头地往前冲,在这个每天奔波忙碌的世界,武明中的绘画触到了都市人的那根敏感神经,生活的舒适和奢华是否能与最本初的幸福感成正比?与玻璃同样易碎的,还有都市人不堪重负的憔悴的心。在越发坚硬的城市外壳里,为了想象中更舒适的生活而宁愿抛弃现实中的“舒适环境”,是否让你产生过焦虑?生活在如你想象般的朝着既定目标前进,高强度的生活压力对人的损害却似慢性病般的深入到骨髓,发展与毁灭这对悖论已经左右了今天的都市生活,这就是我们今天生活的现实,也是武明中眼睛中关注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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