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三年来,“新卡通”绘画的艺术价值尽管一直存在争论,但无庸质疑的是,以川美油画为代表的“新卡通”绘画不仅得到了某些批评家的力挺,而且得到市场极大青睐。随着“新卡通”绘画在市场上的生效, “新卡通”艺术家不仅在短时间内迅速走红,而且成为年轻艺术家特别是在校学生争相效仿的对象。所以,作为存在的一种流行绘画样式,它已成为中国当代艺术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但是,对于一个既成的艺术事实,它是从何而来,什么时间开始出现的?在其滥觞阶段,主要是谁,是哪一群人在从事着“新卡通”的创作?是什么影响着他们进行“新卡通”绘画的创作?是谁首先发现了他们并使他们走向展场?正是通过对这一系列疑问探寻,构成本文的叙事线索。毕竟,对“新卡通”绘画大家并不陌生,而对“新卡通”绘画的起源,却鲜有人了解。
一“新卡通”绘画的滥觞:从98年油画系毕业作品说起 在1998年四川美院油画系毕业作品展上出现了这样几幅作品,《窗外的蝴蝶》、《黑色中的大鸟》、《歌声》、《仕女》和《快乐人群》系列,前者作者为金子(原名金红梅)后者作者为赵波。之所以将他俩及其毕业创作在今天重提,其原因在于他们已经将卡通的某些元素融于他们的作品之中,使得他们的绘画图式与当时油画系其他同学的创作明显的拉开了差距,尽管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以金子的《黑色中的大鸟》为例,背景的平面化、色彩的艳丽化、特别是图式上明显的具有卡通风味。赵波的绘画明显的受“政治波普”和“艳俗艺术”的影响,在颜色和人物造型上极具卡通意味。 如果说一年以后,即1999年由魏宏斌策划的《迷幻空间》标志着 “新卡通”绘画的真正登台亮相,那么98年的毕业展无疑可以说是“新卡通”绘画出现的一个前奏。毕竟,这个时候熊宇等人也在懵懂之中走上了卡通绘画之路。 作为众多艺术风格实验中的一种,这些作品被视为表现性绘画并没有在当时引起艺术界的关注。这些最初的卡通绘画拓荒者也无法想象,仅仅就在四、五年后,它们不仅会成为市场大力吹捧的对象,而且成为众多评论者争论的对象,“漫画一代”、“动漫一代”、 “Q一代”、“X一代”、“虚拟一代”……一时间,“新卡通”绘画掀起了一股新的艺术浪潮。
二 茶馆里聊出的“新卡通”
黄桷坪(川美所在地)的老巢酒吧,对于川美的师生来说不仅是能提供喝茶休闲的空间,更重要它们还是个艺术思想的发散地。在上个世纪末,就有这一群人——何晋渭、赵波、熊宇、恵欣、陈可、高瑀等,他们基本上是这里的常客,偶然会有郭晋、张濒等人的出现。当时大家聚在一起聊当代艺术,当然这其中不乏争论,但讨论最多就是怎么摆脱川美学院派艺术的束缚,打破架上绘画的一统格局,探讨艺术多元创作的可能性(有必要强调的是,“新卡通”绘画尽管在当时已经开始了探索,但“新卡通”绘画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话题之中,一方面,当时并没有卡通绘画这个概念,而将这些有卡通倾向的绘画称为表现性绘画;另一方面,他们所关注的是后工业社会的文化意识和艺术创作的深度,而卡通的娱乐化恰恰是肤浅的代表,所以不提卡通绘画是在情理之中。)当时大家肯定是不在乎这样的聚会,也没有人会去关注他们,但细数这群人就会马上意识到,他们不就是今天被社会所认可的“新卡通”绘画的代表性人物吗,无怪乎何晋渭开玩笑说:“卡通是茶馆里聊出来的”。 追述“新卡通”绘画的起源,不难发现,今天所谓的“新卡通”的这些代表性人物基本上都是出自97、98、99级。金子、赵波为96级专升本学生,98年毕业。熊宇、李继开99年毕业。陈可是98级学生,高瑀是99年入学,熊莉钧是99年考上研究生。为什么“新卡通”绘画的成员都会集中出现在这一阶段呢?
在96年时,川美油画系的教学基本上是学生创作用金子的话说“画‘乡土’的很多”,可见乡土绘画对川美的影响,同时也意味着在这样辉煌历史所左右的传统艺术教学和创作中输入新的教学血液是多么的不易,也是多么的迫切。但是这种教学秩序却在97、98年的时候,出现了一次大的波动,这也使得“新卡通”绘画的发生成为可能。
据魏宏斌回忆,在97、98年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教师已意识到当代艺术的重要性,在教学中尽可能多的讲授当代艺术。以何晋渭、郭晋等为代表的油画系教师,开始在教学中以他们自己对当代艺术的了解和认知,给学生以传授和引导,所谓的引导,主要是指讲述一些现当代艺术史和中国现当代艺术的脉络,从“伤痕美术”开始做介绍,沿着“八五新潮”的脉络,一直到九十年代的“泼皮艺术”、 “艳俗艺术”等流派。由于当时的资讯不发达,这些老师能做的也只能是通过自己获得的资讯,通过给学生展示一些杂志的图片,来传授他们所了解的当代艺术及其国外的艺术现状。之所以这些教师能在当时抛开学院的教学大纲讲授这些当代艺术的资讯,带领学生进行各种各样的艺术创作,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当时油画系的副系主任龙泉的支持,主任李正康也对此保持默许。
三 何晋渭——黄桷坪当代艺术的播种机
何晋渭与“新卡通”绘画的发生有着渊源关系。他是93年毕业于川美油画系,毕业后在北京工作一年。94年底回到川美,从事美院教学工作,98以后更多的是教授艺术理论。在彭逸林(现为重庆大学人文艺术学院院长)建立川美美术学系的时候,他曾是美术理论专业的授课教师(他有两年不画画而去读哲学和艺术理论),所以在具体的绘画专业课教学中,像他这样的教师不但有着专业技术方面的感觉和经验,而且拥有着比较丰富的现当代艺术理论知识,再加上他有点偏执的个性、激烈尖锐的言辞,无疑在教学中是别有一番风味的。比如在当时,受全国“艺术死亡论”的影响,他执著的认为绘画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他一度坚决的反对画画,鼓励学生做照片、装置、影像等,导致的结果是在1999年到2003年这段时间,他带课的学生都不敢涉猎绘画,可想而知,这样的形式无疑对学生的影响是举足轻重的。 给同学们一个国际眼光,一开始就是把学生的眼光放在一个大环境当中。这是何晋渭教学的首要之举,之所以这么做,是他多年当学生,当老师的一个亲身体会,因为传统的教学只能扼杀学生的创作思维,除此之外并不能给学生真正带来当代艺术所需要的那种观念和眼界。当时何晋渭与外界接触比较多,了解一些国外教育方式,但是国内的教学环境和国外不一样,条件不具备,不可能国际化,只能根据川美现有的条件进行一些相应的教学举措,所以能做到的只能是国际问题本土化,具体反应在教学实践中就是鼓励学生勇于实验。陈可说“他充当了粉碎旧世界的角色,他把学院派那些陈腐的东西破除掉了,并且做得很彻底。他的判断、结论非常鲜明和肯定,强调当代艺术,而其他老师更多的是扮演了客串的角色。”在这种条件之下,魏宏斌说,以何晋渭带课的班最为活跃。无怪乎叶永青说“何晋渭是黄桷坪当代艺术的播种机”。 不过,何晋渭本人也创作但不是卡通,他本人是不欣赏卡通甚至是反对的。何晋渭的教学理想是,让学生在当时资讯比较闭塞且教学比较保守的情况下,鼓励实验性的艺术创作,在风格、形式上和上一辈的艺术家拉开距离。其次是他想改造当时川美的艺术创作结构,让川美以架上绘画为主的创作局面变得多元,变得新鲜、生猛。所以何晋渭的初衷根本不是以一种样式去取代另一种样式的绘画,更不是卡通绘画。之所以有“新卡通”绘画的出现,只能说是何晋渭这种实验性的教学鼓励了一部分学生借卡通形象来表达年轻人自己内心情感和思想观念,给“新卡通”绘画的出现提供了一张温床。对此,何晋渭无奈的说“有心种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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