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看展多年,第一次遇见如此盛况。从买票到看到第一幅作品,设关三道,排长龙,等候一个小时以上。不仅如此,设在地下室的展厅,几乎水泄不通。而这情景,还不是发生在周末。
小说家、神秘主义分子、艺术爱好者、“阴谋论”者、学生、游客纷纷汹涌而来——正在伦敦英国国家美术馆举行的《达·芬奇:米兰教廷画家》,毫无悬念地再次刮起“达·芬奇狂风”。这是1939年以来,达·芬奇的主要作品首次全面展出,共包括他的9部绘画作品、近60幅素描草图以及他学生的一些作品。
毫不夸张地说,达·芬奇可谓世界上最常被提到的名字之一。他的《蒙娜丽莎》、《最后的晚餐》、《人体比例图》、《人脑图》等,是最常被人们观赏和讨论的作品。人们对达·芬奇似乎从未有过丝毫的厌倦和怠慢,对他的先知预言也从未减弱过好奇和探究的热情。
《抱银貂的女人》
为什么500年前的达·芬奇能够画出如此鲜亮、生动、摄魂的人物和眼神?他对人体、人类大脑、眼睛功能的解剖为何会如此深刻?他预言性的机械设计理念从何而来?这些几百年挥之不去的疑问,让人们一次又一次地期望最大程度地接近并解析他。
近些年,达·芬奇常常以画家、寓言家、雕塑家、发明家、医学家、生物学家、建筑工程师和军事工程师,甚至是受折磨的同性恋者等种种身份被人们津津乐道,而最“当代”的解读可以算是八年多前被写进了让丹-布朗的小说《达-芬奇密码》,后又被改编成电影,轰动一时。
而这一次伦敦的达·芬奇大展,是达·芬奇作为创作了世界上两部最伟大绘画作品、“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画家身份回归。展览展出了达·芬奇从1487开始的17年间,在米兰教廷中受当时卢多维哥-史弗萨公爵(Ludovico Sforza)之御用创作的主要作品。
虽然没有《蒙娜丽莎》出场,来自法国、波兰等国家博物馆的《抱银貂的女人》、《岩间圣母》、《哺乳圣母》、《美丽的拉贝尔》等作品,足以让人们最近距离地欣赏到达·芬奇的绝对精细、绝对神秘与绝对勾魂。
米兰岁月
站在《抱银貂的女人》前,实在难以说服自己,这是500年前的画作。16岁的塞西莉亚皮肤细腻光洁剔透,肩膀圆润,锁骨轮廓明晰,白皙的脖颈和额头上分别缠着黑色珍珠链。玲珑的五官精致动人,衣服光泽依旧,眼光深情侧视,手中半抱半抚摸着的银貂纯净而高贵。
这是达·芬奇1487年开始在米兰莫洛教廷担任御用画师时的重要创作之一。那段时间,他还创作有《美丽的拉贝尔》、《音乐家》等肖像作品,也在本次大展展出。《美丽的拉贝尔》的眼神锐利而具挑战性;《音乐家》则表情坚毅,侧面阴影部分较为生硬,是达·芬奇侧面肖像画的杰作,尽管这两部作品是否出自达·芬奇之手,历史上一直有争议。
《哺乳圣母》
1482年末至1483年初,时年30岁的达-芬奇离开家乡佛罗伦萨来到米兰。当时的米兰是欧洲最繁荣和重要的城市之一,达·芬奇显然希望在此地获得更大的收益。他首先争取的一个创作项目是为当时米兰的统治者卢多维哥-史弗萨的父亲创作一尊真人大小的雕像。有意思的是,达·芬奇在写给米兰教廷的申请信里特别强调自己在军事机械方面的才智,对绘画等艺术技能反而顺便带过。人们猜测达·芬奇以为在军事冲突频繁的当时,这些特长或许对寻求职业有利,可见他求发展的心情多么急迫。
不知何故,达·芬奇在米兰获得的第一项工作并不是这座雕像,而是由弗朗西斯克大教堂教会授权、与两位米兰当地艺术家一起为新落成的教堂进行祭坛画创作。这两幅分别完成于1483年和1508年的作品,即是后来被分别存于巴黎卢浮宫和伦敦国家美术馆的两幅《岩间圣母》。这次,这对“姊妹画”首次聚首,被布置在同一展厅的两端,遥遥相望,每一个驻足者都细心辨析其中的异同。
“姊妹画”可以说是此次大展的最大亮点。两幅巨作不仅是达·芬奇宗教绘画的突破性作品,而且,画家之所以会间隔25年创作了在人物、内容和色调以及绘画手法上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幅画,其背后有着曲折的故事。根据有关记载,达·芬奇在1483年完成的画作,因不符合教会的最初要求而被拒,教会以“圣母头上没有圣光,约翰没有十字架,天使无神翼”为理由,对达·芬奇提起诉讼。直到1508年,达·芬奇在圣母、耶稣的头上加了光环,给圣约翰加了十字架,为天使乌列画上了翅膀,手也不再指向圣约翰,这桩长达25年的官司才算了结。
慢工细活
都说达·芬奇是一个产量极少的画家,在50年的职业生涯中,大概达·芬奇都忙于研究人体大脑的结构、人类眼睛的运动,忙于想象飞行器,忙于绘制解剖图、兵器构造图,真正的绘画作品少于20幅。真正确认出自他本人之手的,大概也就15幅。而重复创作、半途而废的事情也常常发生。
然而,当人们驻足于达·芬奇的画作前迟迟不愿挪步的时候就会意识到,达·芬奇的画作之精道、细密、耐看、深邃,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仿佛一个奇迹,一个人类最大程度能够创造和接近的奇迹。但是,当看到那些为制造完美而做的“功课”,进行的研究、所画的草图,又让人确信,达·芬奇不仅仅是天才、是传奇,也是一个多么纠结于细节,多么勤奋仔细的研究者。
“达·芬奇画蛋”的故事,可以说是大多数人儿时记忆深处对达-芬奇最清晰的认识。
“当评论者给予一部作品最高评价时,这就是负面评价的信号。”达·芬奇在他众多笔记的某一角落,曾经留下这样的字句。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够完美。那些自以为作品完美无缺的艺术家都是对自己的误判。 从此次展出的近60幅草图上可以看出,达·芬奇对他所有的创作都有着大量的探究过程,他消耗大量的时间,对每一个人物、人物的细部,包括脸部神态、身段姿态、眼神、服饰等进行研究,以素描草图想方设法尽善尽美。很显然,对于达·芬奇来说,没有自然而然随性之作,都是深入细致研究的结果。
达·芬奇在米兰教廷任绘画师时期的最伟大创作当然非《最后的晚餐》莫属。在米兰格雷契修道院饭厅的墙壁上的原作固然不能“旅行”,但为此次展览特别复制的巨幅“拓片”,在展览中被安排在一个独立的展厅里,与达·芬奇为创作《最后的晚餐》而画的十多幅草图素描一并展出,非常震撼。这幅巨作也是“勤奋天才”达·芬奇的最好印证。
展览呈现了《最后的晚餐》中每一个人物的素描草图。在草图中,观者可以从其细微的线条变化重叠,体会达·芬奇创作过程中对每一个人物的分寸把握,对每一个人物在耶稣宣布“你们中有人背叛了我”之后各自的神态表情举止如何展现所做的最后决定。
无论怎样,达·芬奇都是一个说不尽道不明的谜。这场所谓的达·芬奇大展,只是再一次提醒人们他作为伟大艺术家的本源,再一次让人们为他的神秘传奇而惊叹不已。
关键词:达·芬奇 达·芬奇大展 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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