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巴尔干半岛南端，群山环绕的希腊半岛，是诸神的故乡。公元前2000年，在碧海蓝天的爱琴海海域，诞生了欧洲文明的源头熊熊燃烧的火炬。希腊——一个拥有强大文化感染力的国度，经历过长时期的罗马统治，希腊的古老文明却反过来影响了罗马人。被雅典老城环绕的雅典卫城是希腊古老文明达到顶峰的遗迹和见证，明亮灿烂的阳光，人情浓厚的国度，美味的葡萄酒和香醇的奶酪，蓝天碧海和洁白的海岛小屋，勾画出希腊的清晰轮廓。

5月，30余位中国当代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家们搭乘的飞机，飞越了西亚荒凉的沙漠，略过迪拜飞沙走石的上空，降落雅典。5月12日，“雅典—北京，中国当代艺术展”奔赴雅典，程昕东当代艺术中心并非首次组织如此浩浩荡荡的中国艺术代表团，去年2月鹅毛大雪光顾莫斯科时，同样规模的中国艺术家的莫斯科之旅曾令每位艺术家印象深刻，那次留给中国艺术家的记忆是俄罗斯的纷扬大雪和布尔什维克情结的复现。而希腊之行，则是另一番体验，两种代表世界最古老文化的聚会，留给每位中国人的印记，是彼此间古老与现代之间的碰撞，和希腊社会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好奇与尊重。

对于一个曾经拥有人类先进文明的古国来说，历史永远是这个国家引以为傲的资本，来到这里的人时常能从细节处，感受到这个国家对历史和古老文明的由衷自豪，而希腊近代的艺术发展却并不突出。虽然有关希腊艺术的书籍和读本并不太多，但从可以搜集到的有限的文字里，可以读出这样的声音：过度的对历史的崇拜，似乎变成今天希腊整个国家精神和思想的负累。或许希腊当代艺术的欠发达也由来于此。

位于雅典帕特雄大街旁的一座宏伟的新古典主义建筑，便是希腊国家考古博物馆的所在。这座建于1866年的博物馆所珍藏的众多文物艺术品被视为希腊国家生命的证明，从远古的彩绘陶罐到帕特农神庙屋顶的三角雕塑遗迹全都珍藏于此。周一是全世界美术馆闭馆休整的日子，中国艺术家代表团参观希腊国家考古博物馆的行程，因希腊旅游部长特别开的绿灯而成行，从容的亲身体会人类历史长河遗留下来的这些文明成果，这无疑是次难得的好机会。古希腊人对人性美的剖析与建树，对人类精神与现实世界的贡献全部浓缩在这座雄伟的建筑之中。据说这里在开放日常常是学生的天下，整个希腊对艺术教育和历史的重视可见一斑。

站在对古代文明的倚重对面的，是希腊当代艺术的孤独，对于希腊这个拥有世界上最伟大、古老文明的国家来说，与大多数欧洲国家现代艺术的发展状况大相径庭，当代艺术的缺失有些使人费解。不同于法国、瑞士等许多欧洲国家，希腊当代艺术系统的建立相对较晚，参加几大世界知名双年展的艺术家数量也极少。希腊与同样历史悠久的中国有着颇多共同点，甚至于当代艺术的命运都有颇多巧合。类似于北京798曾经面临的被拆除的命运，位于法兰茨街的希腊国家当代美术馆也基于一个建于上世纪30年代的老工厂遗址，这个昔日的工厂曾在雅典奥运会之前面临被拆除的处境，与798同样幸运的是，它们都最终被保留了下来，并成为当地艺术、文化活动汇集的标志性场所。总共大约2万平方米的展示面积，收藏了希腊和其他国家的绘画、装置、新媒体等当代艺术作品。

程昕东组织的“雅典—北京，中国当代艺术展”便举办于此地，然而展览开幕的现场却并为让来自东方的我们感受到任何孤独，开幕party上几乎云集了希腊各界名流的大半人马，看上去绝对有超上千位雅典观众，前来领略来自中国的当代艺术作品。这让我一度感觉雅典人心中积蓄的对当代艺术的热情其实是强烈的。希腊外交部长、文化部长、旅游部长和财政部长，以及希腊驻华大使夫妇的到场，从侧面反映了希腊社会对中国艺术的态度：中国当代艺术给希腊带去的是一个新鲜的刺激和新奇的体验。甚至连希腊最严肃的国立现代美术馆馆长，一位看上去庄重且不苟言笑的老太太也表现出了少有的赞许。

展览策展人程昕东说，他希望通过这个展览，让不同文化背景下得希腊公众了解来自中国的当代艺术，进而更好的了解一个人口众多、文化丰富、充满生机但内在无序的中国社会，这是个大胆的目标，他至少离目标更进了一步。下一站中国当代艺术会去到哪儿？墨西哥？还是新德里？在我看来，无论在哪儿，不同文化背景的艺术聚首，留下的都将是使人难忘而有价值的聚会。